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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尾款了,你可别向我要,还有——”
“我无所谓。”
从那一天起,我渐渐想不起来不杀人的时候我到底都在做什么。
只记得眼泪常常无意识地流下来。
吃饭的时候,洗澡的时候,睡觉的时候。
我从不晓得我有那么多愁善感,还是我的眼睛忽然犯了什么急症,我想,最可能的还是那把我深爱的黑色吉他化成了满腹牢骚的幽魂,从遥远模糊的记忆里追逼过来,勒索,敲诈,拐骗我没有回到那破烂城镇将它带走的遗憾与痛苦。
没有男人喜欢动不动就掉眼泪,我当然也很厌恶眼泪不断流出来的古怪感觉。
后来我发现,只有在杀人的时候我才不会无端掉泪,于是我尽量不让我的双枪闲下来。我开始在大街上开枪。我开始在监视器底下开枪。我开始不介意听到警笛声的时候还继续开枪。我无所谓。
你问我是不是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这个答案我也无所谓,你高兴怎么加注就加注吧。我无所谓。渐渐的那一卷始终没能录完的摇滚试唱录音带,也变得无所谓。直到我的附属战利品,蝉堡,卡了一叠蒙尘的牛皮纸袋在门缝底下,我也,无所谓了。
或许我将某一个自己,留在台湾的那个饭店房间里。
我走了,却也没有离开。
chapter 37
我有四个经纪人,但我收到的单子越来越少。
事实上我有两个月都没接到他们的电话。我竟然有一点点怀念鬼子挖苦我的尖酸刻薄。我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开始害怕我。害怕我越来越疯狂的子弹一颗接一颗穿越了职业道德的界线,射入那些杀人魔肆虐的精神异常世界。
我无所谓。
最近我也提不起劲杀人了。
有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很陌生,镜子里的男人像具尸体,他唯一的功能就是制造更多的尸体,而这个功能他也渐渐不感兴趣了。唯一确认我还活着的证据,就是在胸口隐隐起伏的那条拼命燃烧的金鱼。
今天的雨很大。风更大。
在我看来那其实已经不是台风了,而是一头失控的怪兽。
明明是白天,天空却污浊混沌,好像这城市所有的丑陋邪恶都在天顶聚集起来彼此较量彼此的愤怒。黑压压的呼啸声让万物都喘不过气,滂沱的雨水扛不住歇斯底里的风势,被狠狠地摔过来又泼过去。
这糟糕的天气很适合糟糕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