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一《兄弟》创作日记 (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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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的时代,大家的认识容易趋向一致;而《兄弟》下部的时代,从八十年代一直到今天,是一个未完成的还在继续的时代,身处这样一个每天都在更新的时代里,地理位置和经济位置的不同,人生道路和生活方式的不同,以及诸如此类的更多的不同,都会导致极端不同的观点和感受。从社会形态来看,“文革”的时代其实是单纯的,而今天这个未完成的时代实在是纷繁复杂。
二○○六年四月十七日
为什么作家的想象力在现实面前常常苍白无力?我们所有的人说过的所有的话,都没有我们的历史和现实丰富。《兄弟》仅仅表达了我个人对这两个时代的某些正面的感受,还不是我全部的感受,我相信自己的感受是开放的和未完成的。即便我有能力写出了自己全部的感受,在这两个时代的丰富现实面前,就是九牛一毛的程度也不会达到。《兄弟》的出版,让我经受了写作生涯里最为猛烈的嘲讽,认真一想这是很正常的。很多年前,文学界的一些人常以自己的狭隘为荣,骄傲地宣称除了文学,不关心其他的。现在文学界这样的人仍然不少。去年《兄弟》上部出版时,一位女记者采访我时,我说到佘祥林的遭遇充分说明了我们生活在荒诞之中,可是这位女记者根本不知道差不多已经家喻户晓的佘祥林案件,我想她对化妆品的品牌和服装的品牌可能非常了解。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我几次说过,一个生活在今天的人,应该更多地关心别人的生活,尤其是关心素昧平生的人的生活,因为更多地关心别人的生活,才可以更多地了解自身的生活。同时我也几次说过,作为一个中国作家,我生活在一个千载难逢的时代里。我还说过艾略特的一行诗句:“鸟说,人类不能忍受太多的真实。”
二○○六年四月二十一日
这部小说最先是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写的,而且是一个无赖的讲述。后来发现第一人称,那个无赖的“我”无法表达出更多的叙述,其实在上部宋凡平死后的叙述段落里,已经没有“我”的空间了,到了下部也很难给“我”有立足之地,于是将叙述方式修改成了伪装的第三人称,可是由于语调已经形成,很难纠正过来,所以我用了“我们刘镇”,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的讲述者究竟是谁。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几个人,有时候是几百上千人,我能够知道的就是故事讲述的支点,这是从二○○五年开始讲述的故事,这样有利于流行语的大量使用。我的感受是,这个“我们刘镇”的讲述者玩世不恭,在下部的大部分篇幅里,这个“我们刘镇”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