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二《第七天》之后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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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节,让杨飞直接通过浓雾进入候烧大厅,我感觉进入得太快,是有问题的,这个细节让我耽搁了近两年。突然有一天早晨醒来,脑子里冒出让殡仪馆的人给他打电话,而且打两次。还有地质塌陷那个细节,是后来加进去的。初稿写完我突然发现李月珍和二十七个死婴在一个月光明媚的晚上,自己走出太平间去了死无葬身之地,总觉得哪里不对,因为杨飞去死无葬身之地,是以他的方式遇到鼠妹,鼠妹把他带去;他父亲去又是另一种去法。突然有一天又看到地质塌陷的新闻,我心想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一次塌陷刚好让太平间陷下去,震起来以后李玉珍从太平间回去看她的丈夫、女儿,包括杨飞。有了地质塌陷,这个细节就变得合理了,哪怕是荒诞性方面也变得合理了,如果没有这段,我觉得不够。所谓荒诞小说,必须要注意细节的真实,这是一个前提。比如给鼠妹净身的时候,骨骼的手没有皮肉,怎么捧水呢?只能采一片树叶,骨骼的手里捧着树叶,树叶里面是水。有时为了解决问题,再多写一点细节会更优美。
荒诞小说和写实小说最大的区别在于它们和现实的关系,写实小说走的是康庄大道,荒诞小说是抄近路,是为了更快而不是慢慢地抵达现实。我认为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把我们时代中那么多荒诞的事情集中起来。用《许三观卖血记》或者《活着》的方式,只能写一件事情。而我对新闻不是那么热衷,没有兴趣集中精力写一个人上访或拆迁。那当年为什么写《许三观卖血记》?因为卖血只是一个由头,我主要是写他们的生活,这是吸引我的地方。当我写《第七天》的时候,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我是把现实世界作为倒影来写的,其实重点不在现实世界,是在死亡的世界。
我们的生活是由很多因素构成的,发生在自己和亲友身上的事,发生在自己居住地的事,发生在新闻里听到看到的事等等,它们包围了我们,不需要去收集,因为它们每天都是活生生跑到我们跟前来,除非视而不见,否则想躲都无法躲开。我写下的是我们的生活。
我发现有些人关注现实,是看电视或者网络才知道的。《许三观卖血记》出版两年以后,河南的艾滋村事件才被媒体曝光,而我写的卖血在中国已经存在半个世纪。再比如弃婴事件,我在医院长大的,八十年代计划生育时就见过很多,只不过现在慢慢被媒体曝光,其实存在也已经有快半个世纪。强拆事件起码有二十年了,从有房地产开始。这些事件都在我们现实生活中存在了很长时间,不是说媒体不报就没有这回事。今日中国的现实常常以荒诞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