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密的心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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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一点一点地开门,而他甚至连做梦也想不到我神秘的举动和暗藏的企图。想到这儿我忍不住抿嘴一笑,而他也许听见了我的声音,因为他突然动了动身子,仿佛是受到了惊吓。这下你或许会认为我缩了回去,可我没有。他的房间里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害怕盗贼,百叶窗被关得严严实实),所以我知道他不可能看见门被推开。我依然继续一点一点地推开房门。
我探进了脑袋,正要打开提灯,这时我的拇指在铁皮罩扣上滑了一下,老人霍然从床上坐起,大声问道:“谁在那儿?”
我顿时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整整一个小时我连眼皮都没眨动。与此同时,我也没听见他重新躺下。他一直静静地坐在床上,侧耳聆听,就跟我每天夜里倾听墙缝里报死虫的声音一样。
随后我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呻吟,而我知道那是极度恐惧时的呻吟。这样的呻吟不是因为痛苦或悲伤。哦,不是!它是当灵魂被恐惧彻底压倒时从心底发出的一种低沉压抑的声音。我熟悉这种声音。多少个夜晚,当更深人静,当整个世界悄然无声,它总是从我自己的心底涌起,以它可怕的回响加深那使我发狂的恐惧。我说我熟悉那种声音。我知道那位老人感觉到了什么,虽说我心里暗自发笑,可我还是觉得他可怜。我知道自从第一声轻微的响动惊得他在床上翻身之后,他就一直睁着眼躺在床上。从那时起他的恐惧感就在一点一点地增加。他一直在试图使自己相信没有理由感到恐惧,可他未能做到。他一直在对自己说:“那不过是风穿过烟囱,那仅仅是一只老鼠跑过地板。”或者,“那只是一只蟋蟀叫了一声。”是的,他一直在试图用这些假设来宽慰自己,但他终于发现那是枉费心机。一切都枉费心机,因为走向他的死神已到了他跟前,幽暗的死荫已把他笼罩。而正是那未被察觉但却令人凄惶的死荫使他感觉到(尽管他既没有看见也没有听到)我的脑袋探进了他的房间。
我耐心地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见他重新躺下。于是我决定把灯罩虚开一条缝,一条很小很小的缝。于是我开始动手。你简直想象不出我动手有多轻多轻。直到最后,一线细如游丝的微光终于从灯罩缝中射在了那只鹰眼上。
那只眼睛睁着,圆圆地睁着,而我一看见它就怒不可遏。我当时把它看得清清楚楚,一团浑浊的蓝色,蒙着一层可怕的阴翳,它使我每根骨头的骨髓都凉透;但我看不见脸上的其余部分和老人的躯体,因为仿佛是出于本能,我将那道光线丝毫不差地对准了那个该死的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