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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下了一场大雨,雨点急骤,落了一地苍黄的梧桐叶。
窗外一片暗灰色,水汽蔓延的到处都是,很潮湿,很阴冷。
房间里黑漆漆的,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坐在窗边,呆呆望着外面惨白的微光。
‘吱哟’一声,雕花木门开了,一个穿着碎花白衣的中年女人端着木托盘走进来。
“我的小姐,下着大雨,怎么还开窗,这都秋后了,也不怕着凉!”王妈放下托盘,疾步走过来,拿掉了撑着窗子的木柱。
“快,喝药吧。”王妈把热腾腾的药碗端过来。
面前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布棉袄,因生了场大病的缘故,小脸干瘦发黄。她听话的接过药,仰头一饮而尽。
王妈寻思,这五姐都病了半年多了,天天窝在屋里,房门都不出一步,活脱脱一个病秧子,看着也怪愁人。
“五姐,咱们去外面堂厅里用晚饭吧,姨太太吩咐了……”
“嬷嬷,我身上怪难受……”雪兰犹豫着说。
“那等会儿我给你送饭。”王妈笑了笑,端着托盘走了,脚步轻的像猫一样。
那人走后,雪兰叹了口气,又撑开了窗户,任凭雨水顺着斜风徐徐落在脸上、身上。
窗外的花园里有个小池塘,几只残荷轻轻摇曳,秋雨连绵的时候,雨水落在那荷叶上,发出碎玉般闷墩的声响。
这声音在平稳的雨中如此彻响,让雪兰愈发浑浑噩噩了。
她始终觉得自己在做梦,所以每天晚上入睡前她都想,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已也许就醒了。
可是一天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醒来,反而梦境越来越清晰。
最初她病着,整日躺在床上,默默地听着那些女人的聊天声,她从不插话,是因为她震惊的说不话。
后来,她可以下床了,但又不能随便说话了,因为这里并不是她生活的时代。
她对着不太光亮的铜镜照过脸,镜子里是个完全陌生的面孔,一个小女孩,干瘦、畏缩、恐惧。
这面容映衬着雪兰的内心,她惶恐极了,甚至觉得自己疯了。
无数个夜晚,她在被窝里叫着妈妈,泪水打湿枕头。
有一个念头横亘在心里,可她始终不愿意面对。
雪兰有先天性心脏病,她的父亲也有,雪兰五岁的时候,父亲就走了,只有母亲和她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