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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点忌讳。”德夫人又问:“我瞧您没有留过客,是罢?”逸云笑说:“您何以见得我没有留过客呢?”德夫人说:“我那么想,然则你留过客吗?”逸云道:“却真没留过客。”德夫人说:“你见了标致的爷们,你爱不爱呢?”逸云说:“哪有不爱的呢!”德夫人说:“既爱怎么不同他亲近呢?”逸云笑吟吟的说道:“这话说起来很长。您想一个女孩儿家长到十六七岁的时候,什么都知道了,又在我们这个庙里,当的是应酬客人的差使。若是疤麻歪嘴呢,自不必说;但是有一二分姿色,搽粉抹胭脂,穿两件新衣裳,客人见了自然人人喜欢,少不得甜言蜜语的灌两句。我们也少不得对人家瞧瞧,朝人家笑笑,人家就说我们飞眼传情了,少不得更亲近点。这时候您想,倘若是个平常人倒也没啥,倘若是个品貌又好,言语又有情意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自然而然的那个心就到了这人身上了。可是咱们究竟是女孩儿家,一半是害羞,一半是害怕,断不能像那天津人的话,‘三言两语成夫妻’,毕竟得避忌点儿。
“记得那年有个任三爷,一见就投缘,两三面后别提多好。那天晚上睡了觉,这可就胡思乱想开了。初起想这个人跟我怎么这么好,就起了个感激他的心,不能不同他亲近;再想他那模样,越想越好看;再想他那言谈,越想越有味。闭上眼就看见他,睁开眼还是想着他,这就着上了魔,这夜觉可就别想睡得好了!到了四五更的时候,脸上跟火烧的一样,飞热起来。用个镜子照照,真是面如桃花。那个样子,别说爷们看了要动心,连我自己看了都动心。那双眼珠子,不知为了什么,就像有水泡似的,拿个手绢擦擦,也真有点湿漉漉的。奇怪!到天明,头也昏了,眼也涩了,勉强睡一霎儿。刚睡不大工夫,听见有人说话,一骨碌就坐起来了。心里说:‘是我那三爷来了罢?”再定神听听,原来是打粗的火工清晨扫地呢。歪下头去再睡,这一觉可就到了晌午了。等到起来,除了这个人没第二件事听见,人说什么马褂子颜色好,花样新鲜,冒冒失失的就问:‘可是说三爷的那件马褂不是?’被人家瞅一眼笑两笑,自己也觉得失言,臊得脸通红的。停不多大会儿,听人家说,谁家兄弟中了举了。又冒失问:‘是三爷家的五爷不是?’被人家说:‘你敢是迷了罢。’又臊得跑开去,等到三爷当真来了,就同看见自己的魂灵似的,那一亲热,就不用问了。可是闺女家头一回的大事,哪儿那么容易呢?自己固然不能启口,人家也不敢轻易启口,不过干亲热亲热罢哩!
“到了几天后,这魔着的更深了,夜夜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