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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地里把朝堂上的各方势力数算了一遍,那厢赵璟却毫无察觉,扣着鱼郦的手,深情绻绻地说:“这回我们一定能顺利成婚。”
鱼郦点头应和,内心感到遗憾。
这一回也不会顺利。
因为她从没想过要嫁给他。
御医上完药告退,崔春良差遣了几个小宫女出去煎药,寝阁里刚刚安静下来,便传进宫女脆生生的嗓音:“宁相国,宁姑娘。”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领着一个美貌女子进来,老人脸上隐有愠色,瞥了一眼鱼郦,冲赵璟道:“某不知,殿下竟还是个情种。”
赵璟勉强坐起来,掩唇咳嗽了几声,虚弱地说:“孤只任性这一回,往后皆听老师教导。”
鱼郦知道这个老头儿是谁,尚书台令,昭文左相,百官之首,宁殊。
自乾佑帝在官场发际,宁殊就追随其左右,是管家也是军师,还肩负了他家几位郎君的诗书指导。
赵璟的温言示弱并没有让宁殊消气,他坐在赵璟床前,硬梆梆道:“太子言行有失,触怒圣颜,都是师之过,前朝周帝厌弃太子,命人责打太傅,某这老胳膊老腿儿,也不知能经得住几棍。”
“老师!”赵璟变了脸色,疾声喝止。
原因无二,那个被杖责后郁郁而终的太傅就是鱼郦的外祖父。
气急之下的宁殊反应过来,收敛怒容,循着赵璟的视线看向鱼郦。
鱼郦低头站在床边,装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乖顺模样,想好了,万一宁殊对她说难听的话,她就哭,哭到赵璟心疼、心碎。
迟迟没有等来指责,只有一声叹息:“当年裴太傅何等学识傲骨,只可惜……”
只可惜,后人不堪,丢尽祖宗颜面。
鱼郦替他补全后面的话,却极不认同。
她并不觉得她丢了祖宗颜面,相反,她的行为才是真正秉承外祖父的那一套忠孝节义,忠君在前,她对瑾穆的忠诚至死不渝。
真正该感到羞愧的,难道不是这些满嘴仁义道德,而行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
想通这一节,她反倒轻快了,对上宁殊老迈沧桑的脸,问:“宁相国,您在可惜什么?”
宁殊未防她有这一问,稍有滞顿,随即道:“可惜家学不存,门楣凋敝。”
好家伙,不愧是饱读诗书的名士,骂起人来不带脏字。
赵璟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他双眉紧蹙,下逐客令;“孤身体不适,夜深了,就不多留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