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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受宠若惊,一下子拉近了与他的心理距离,同时又接到了一个很明确的信号,接到之后还要装着无知无觉。柳依依说:“还是太可惜了。”她忽然不知哪来的勇气说:“你这么花钱,你家里不会批评你呀?”薛经理不回答,叹了口气说:“现在大学生好幸福啊,愿谈恋爱就谈恋爱,愿怎么谈就怎么谈,我当年读大学,不准谈。这才十几年,开放了,我们没赶上,追不回来了。”柳依依说:“你是成功人士,我们宿舍女孩一天到晚羡慕成功人士,有车有房,更别说岚园俱乐部的会员了。你还羡慕我们穷学生?”
薛经理半天叹口气说:“如果有人一天到晚批评你,怨你,你幸福得起来吗?”柳依依明白了,又觉得自己应该装糊涂,可还是忍不住说:“有谁敢总是批评你呢?”薛经理说:“你说还有谁敢批评我呢?省长他敢批评我吗?”柳依依不敢问下去,就不做声,薛经理沉默一会儿,又叹口气。柳依依说:“我听你叹几次气了,到了你们这个分上还有什么要叹气的呀!”薛经理很认真地说:“我说我不幸福,你相信不?心里空空的,穷得只剩下钱了。可能你不理解。等会儿我就要回家了,房子大大的,不想进去,进去就要受抱怨,怨,怨,怨!谁愿一天到晚被怨来怨去,真的一点情绪都没有了。”柳依依在心中笑了一下,她记起了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已婚男人征服女孩的第一步,就是“痛说家史”,看来男人都是沿着这条路线走的。她明白这是一个危险的步骤,可又实在抵抗不了好奇心的诱惑,就说:“没那么严重吧。”她意识到这句话打开了一道屏障,对方会放马冲过来的,他是何等精明之人啊。果然薛经理抓住了这个话头说:“没那么严重?其实已经不是受不受得了那几句怨的问题了,是心里空了,真不知以后往哪里走才有一条出路。”柳依依不敢去推动他,可又不能去阻挡他,犹豫之间说:“我不相信有那么严重。”说了这话柳依依后悔了,这不是她想说的话,可心里仿佛有鬼似的。为了让她相信事情有多么严重,薛经理说了一连串的故事。开始柳依依并不怎么在意,觉得是表演性的,但当薛经理讲到半途,柳依依认真了,心里融化了似的,同情起他来。一个男人,讲得这么动情,这么真切,那不可能是编出来的。一个女孩,她对男人说的故事认可不认可,主要不在于她对这些故事的真实性有多么认可,而在于她对讲故事的人有多么认可。
薛经理说:“我怎么会说起这些?我从不对任何人说的,今天不知怎么就对你说了。”柳依依说:“那为什么?”薛经理说:“为什么?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