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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波澜无惊。
她不觉痴怔,喃喃轻语,“本宫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坚持什么,可以明白自己要得到什么。可是细想想,其实本宫并不十分清醒。从前被先帝的三阿哥拒婚无路可去,是皇上暂许了本宫一个安稳。可那安稳之后,本宫真正想要的,却一直得不到。本宫想要夫妻恩情,那纵然是痴心妄想。便是想要一份不相欺不相负的信任,迁延退却,多年来亦苦苦支撑却难以得到。期盼得久了,连自己也会动摇。是否本宫想要得到的东西,在这红墙之内却根本不曾存在。既然如此,那宄竟是不是本宫错了?是本宫想在镜花水月之地求无根无存之物?”
那扫地僧手执竹帚,轻缓划过积雪的青石砖地,缓缓吟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他悠悠漾漾轻叹一声,在空旷的规间徘徊无己。他半旧的袍裾静拂残雪而过,口中的念诵声渐行渐远,“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问君身在何处?无过去心,无将来心,无现在心,还汝本来面目!”
皑皑雪中,那僧人人影渺渺,去到他该去之地。
有温热的泪水终至潸潸而落,她的本来面目,如被尘埃玷污的雪迹,早已不知清明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容珮携了一袭天青色竹叶纹镶金线凤尾的大毛斗蓬,那暗沉沉青色,是雨后的一丝明亮,却也不是那般灼艳,幸而容珮缠了一圈紫狐毛在领口,才增了几许华艳。只是那华艳亦是死气沉沉的,是生灵的血肉,点缀了她的清贵。容珮将斗篷披在她肩头,轻声关切:“天寒,皇后娘娘要保重自身。”
如懿痴立几许。
容珮低声道:“这几夜娘娘睡得并不好。夜来幽梦辗转,含糊提起旧事。”
不必容珮说,如懿也记得那些梦境。梦里都是小儿女情态,她胭脂初嫁时,初入宫闱如履薄冰时,甫离冷宫缓步走向他时,还有,还有,他要她站到自己身旁之时。那些话,她都清晰地记得。
他总是说:“你放心。”
可是这一生,她何曾放心过?不过是放掉了自己的心,再也回不来了。
梦里旧事如烟绮,醒来才更觉现实的坚冷,避无可避。
容珮迟疑着道:“娘娘还惦着皇上当时说的话么?为什么人说过的话总是那么容易改变?九五之尊不应该是一言九鼎么?”
那是容珮的困惑,或许也是天下女心的困惑吧?
如懿惘然地想,冰雪琉璃让她的心境无比清明,“不。或许每个人,当时所说的话都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