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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晾在外边绳子上的尿布递一块给我行吗?”她说。谭波儿站着不动,嘴唇还在微微启合。“你不敢上门外去,对吗?”女人说。她站了起来。
“不,”谭波儿说,“我去拿——”
“我去拿吧。”没系鞋带的劳动靴一步一拖地走出厨房。她回来了,把另一张椅子拖到炉灶前,把留下的两块尿布和那件内衣搭在椅子上,然后坐下,把孩子横放在腿上。孩子哭叫起来。“别哭,”她说,“好了,不哭了。”灯光下,她的面孔显得安详而若有所思。她给孩子换了尿布,把他放回木箱。然后她从挂着一块撕了口子的黄麻袋片的碗橱里拿出一个大盘子,从桌上拿起那把铁叉,走过来又仔细打量谭波儿的面孔。
“听着。要是我给你找辆小车,你肯不肯离开这儿?”她说。谭波儿凝视着她,努动着嘴,仿佛在品尝着话语,用言词做试验。“你肯不肯上后面去,坐上汽车去往别处,永远不回到这儿来?”
“肯的,”谭波儿低声说,“不管上哪儿。干什么都行。”
女人上下打量着谭波儿,但似乎并没有移动她那冷冰冰的眼珠。谭波儿觉得浑身肌肉抽紧起来,像中午烈日下被晒得开裂的枝蔓。“你这可怜的没胆量的小傻瓜,”女人冷冷地低声说,“还挺会装腔作势的。”
“我没有。我没有。”
“等你回去后,有不少事情可以告诉大家。是不?”她们面对面地站着,都压低了嗓门说话,像是两堵紧挨着的白墙上的两个影子。“装腔作势。”
“干什么都行。只要让我离开这儿。去哪儿都可以。”
“我担心的不是李。你以为他会跟公狗似的一见到发情的小母狗就扑上去?我担心的是你。”
“是啊。我去哪儿都行。”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们东奔西跑,可又跑不快。你们跑不快,所以就算遇上了真正的男子汉,也认不出来。你以为已找到了天下唯一的男子汉了?”
“高温,”谭波儿悄声说,“高温。”
“我为这个男人做牛做马受过苦。”女人低声说,嗓音冷静安详,嘴唇几乎没有开合,仿佛只是在讲述做面包的配方,“我做过夜班女招待,为了星期日可以探监去看他。我在一个单人房间里住了两年,用个煤气喷嘴做饭,因为我答应过他不负心。我后来骗了他,挣钱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可等我告诉他钱是怎么赚来的,他就打我。可你现在非要上这儿来,上这没人要你的地方来。没人请你来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