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2/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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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树,却是少有的茂盛灿烂,浓郁的花香顺着4月和5月的游移不定的和风飘出一百码。阳台边的九重葛的花丛该有篮球那么大了,该像气球似的轻飘飘地悬垂着,谭波儿茫然而怔怔地望着飞逝而过的路边景色,开始尖叫起来。
尖叫声初起时不过是一声呜咽,然后声音越来越响,被金鱼眼突然伸手止住了。她两手放在腿上,身子坐得笔直,放声尖叫,这时汽车猛地向外侧一滑,发出吱吱的声响,她尝到了他粗糙手指上的砂砾般的辛辣味,感到腹内鲜血在悄悄地渗漏。然后他一把抓紧她的脖颈,她便一动不动地坐着,嘴巴张得滚圆,犹如一个小空洞。他摇晃她的脑袋。
“住嘴,”他说,“不许出声。”他紧紧地抓住她直到她安静下来。“瞧瞧你自己吧。来照照镜子。”他用另一只手把挡风玻璃前的小镜子转过来,她望着镜子里自己的形象,望着后翘的帽子、纠结的头发和圆嘴巴。她开始边照镜子边在外衣口袋里摸索。他松开手,她掏出粉盒,打开粉盒照镜子,又抽泣了几声。她往脸上扑了点粉,抹了口红,把帽子戴好,对着放在腿上的粉盒的小镜子呜咽抽泣,金鱼眼观望着。他点上一支香烟。“难道你不害臊?”他说。
“我还在流血,”她抽抽搭搭地说,“我感觉得到。”她一手举着口红,望着他,又张开嘴来。他一把抓住她的脖颈。
“哼,闭嘴。你还哭不哭?”
“不哭了。”她带着哭音说。
“那就闭嘴不哭。好了。快快打扮好。”
她收起粉盒。他重新发动汽车。
路上星期天出游寻欢作乐的汽车多起来了——粘结着泥浆的小型福特牌或雪佛兰牌轿车;偶尔会有辆大一点的汽车飞速驶过,里面坐着衣着整齐的女人,放着沾满尘土的食品篮;还有坐满了乡下人的卡车,他们脸部表情很木然,衣服仿佛是用彩色木头仔细雕刻出来的;隔一阵子还会有一辆大篷马车或四轮单马的轻便马车。小山上一座久经风吹雨打的木结构教堂前的小树林里到处是拴着的骡马大车、车身撞坏的小汽车和卡车。树林渐渐让位给田野;房子越来越多了。地平线、一些房屋和一两座尖塔上低压着一片烟雾。砂砾地变成了沥青路,他们开进邓姆弗莱斯。
谭波儿像个大梦初醒的人,开始四下张望。“不要在这儿停下!”她说,“我不能——”
“得了,别出声。”金鱼眼说。
“我不能——我也许——”她带着哭音说,“我饿了,”她说,“我一直没吃饭,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