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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是从前的蕙了。她时时露出疲乏的神气。她多说两句话就要喘气;多走两步路也要喘息。
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两颊较前消瘦,虽然擦了脂粉,也掩盖不住病容。一对眼睛显得很大,但是眼神却不好。琴和淑英姊妹每天盼望着蕙来。然而蕙站在她们的眼前,却又给她们带来悲痛的感觉。看见她们亲爱的人在几个月的工夫就被折磨成这种可怜的样子,这些少女再不能鼓起勇气说一句笑谑的话了。倒是蕙常常做出笑容向她们问起种种的事情。蕙听见说淑英用功地学习各科知识的时候,她的瘦脸上也浮出欣慰的微笑。她夸奖淑英道:“二表妹,你真有这样的志气。你比我好。你不会落进我这个坑里的。”蕙又把她带来的礼物交给淑华,是一件衣料,颜色很鲜艳。淑华满意地向她道谢。她便带着凄凉的微笑说:“这是春天的颜色,你们才配穿它。不晓得怎样我近来很喜欢春天,我一天天盼望春天到来。但是我怕——”她突然咽住了以后的话。她仍旧努力在自己的脸上点缀少许的喜色,但是这努力并没有成功。而且连她咽住的话的意义也被众人猜到了。
“蕙姐,你刚刚生过病,不应当有这种思想,”琴感动地劝道。“你看,你到这儿来,我们心里都高兴。我们都舍不得你,我们都关心你。你为什么还要看轻你自己?”“姐姐,你听琴姐的话说得多么有理。你纵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当为我们着想,我们是离不开你的,”芸含着眼泪、偎着蕙、顺着琴的口气劝道。
“我也舍不得你们。不过你们不晓得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也算忍耐够了。现在就是伤心地哭一场,我也没有精神。真是眼泪枯了,哭不出来。我害怕我就会这样一天天病弱下去,”蕙凄凉地说。
觉新知道这天蕙要来,便早早从公司回家。他走到自己的房门口,听见有人在里面说话,是蕙的声音。他便静静地站在门帘外面听了一会儿。听到最后一句,他再也不能忍耐了,就揭起门帘进去。
觉新的出现立刻把刚才的话题打断了。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他装起笑容招呼了蕙和芸,而且故意对蕙说:“蕙表妹,你今天气色好多了,我想不到你好得这样快,完全看不出病容来。”但是他的一对眼睛却爱怜地望着蕙的憔悴的面容,好像在望一朵残花,唯恐一转眼花就会枯萎。
众人惊讶地看觉新,觉得他的话不对。但是琴和淑英马上就明白他的用意了。她们在旁边附和着,而且故意找一些愉快的话来说。芸也知道她们的用意,便带笑地跟众人应答着。起初只有淑华一个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