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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冷笑着向他说。“你怎么来得这样迟?”
“我一天总是瞎忙!对不起,昨天累你们两位白跑了一趟。我昨晚回来,倒头便睡。今天十二点钟正要出门的时候,才看见你留下的名片。要是大意一点,今天我就不会来了!”杜大心说着,略带困窘的笑容在他底瘦削的脸上现了一次。
“杜先生,……你今天要是不来,我们可不答应你,”李静淑半嗔半笑地说。“今天是哥哥底二十五岁的生日,我们请了几个客来。他们几位上半天就来了。你一个人却来得这样迟!我们正要罚你呢。”
“你并没有告诉过我今天是他底生日,我怎么知道呢?昨天的名片上也不曾提起,”杜大心分辩道。
“这又怪了,以前杜先生在这里的时候,我不是提过几次吗?昨天是哥哥不肯在名片上写出来。我也想,要是告诉了你,你大概不会来了。”她微微一笑:“杜先生跟小孩子一样怕见客……”
“大心,你看,我妹妹底嘴永远不肯让人,”李冷笑起来,打断了李静淑底话。
李静淑底脸上现出了两个笑涡。大家都笑了。
陈冰伯抚着他底短短的八字胡向杜大心说:“大心,你最近那首长诗我觉得不及《撒旦底胜利》。下一期你有什么稿子给我?”
“你说得不错。我近来心境不好,事情又多。提起笔就感到一种压迫。我没有力量再写东西。连这首《灵魂底呻吟》也还是勉强写成的,所以那么坏。……我觉得我没有力量……我没有力量写作了……”杜大心忧郁地说。
“为什么呢?我说不好,只是说它不及前一首长诗好。你应当多写,千万不要因为这点事情灰心啊,”陈冰伯惊讶地问道。
“我不这样想。我自己确实感到,象诗一类的东西我以后再也不能写了。我觉得在我们不用行为造成一种力量的时候,话是没有力量的。所以《灵魂底呻吟》这首诗是多么空虚,因为我自己底心早就空虚了……”杜大心苦恼地说。
“杜先生太客气了,你底诗真动人,佩服得很,”林秋岳插嘴说。
“我常常读他底作品还掉眼泪呢!”郑燕华也附和着说。
“不过,我底意见和你们底不同,我觉得他底作品完全不象他底人,他底作品太可怕了,”李静淑接着说。“我固然也被它们感动,但是我总怕读它们。我觉得作者所描写的是夸张的,可怕的,不必要,而且是不可能的。譬如在那首曾经传诵一时的长诗《撒旦底胜利》里,作者那样诅咒人生,那样歌颂撒旦底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