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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
“你慢慢看罢,”她温和地说;然后她望着我,低声添了一句:“我现在给你抽线。”
“你不是说明天吗?”我惊喜地问,提早抽线就表示我的伤口长好了,这总算是比较可喜的消息。
“今天就可以罗。你买了胶布吗?……好,拿出来罢。”她迈着大步走了。我的眼光落在第十二床的头上,那个挖了左眼的人正侧着脸倾听妻子的低语。他的头上仍然绑着绷带,但是他现在好得多了!过了片刻杨大夫又拿了换药的东西回来。
“你睡下来罢。好,这样就好罗。你把眼睛掉开不要看啊,”她叮嘱道,就侧着身子在我的床沿上坐下米。她解开了我胸口上的大绷带。“不要怕,不会太痛的,”她安慰我·说。我的确感到好几下针刺似的痛我忍耐着。一下……一下……最后我听见她说:“好罗,没有罗。再给你绑两天,带子就可以取消罗!你只要好好躺着,不要多动,过三四天就没有事了。你掉过脸来罢。”于是她站起来,包好剩余的纱布,拿着那个换药时候用的缸子走了。
“杨大夫,”我在后面唤道。
“我还要来的,”她头也不回地答道。
过了十多分钟她果然来了。
“杨大夫,谢谢你啊,”我说。
她笑了笑:“你出院以后打算怎样?”
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愣了一下,才答道:“我打算找个地方养一下。或者先到我父亲的朋友家里去暂住几天。”其实我能不能到那里去住,还没有把握,他那位太太这些天都没有派一个人来看过我,她会把我当子侄辈看待吗?
“也好。你应该好好养两个月。你的病十之八九不会再发的,”她亲切地说。
“是,”我答道。我忽然发觉她的两眉中间现出了“川”字形的皱纹,我立刻明白她为着什么事情发愁,我关心地问她。“杨大夫,你是不是在想你的家?”
她吃惊地抬起头,接着又把头向后一仰,一缕黑发马上飞到后面去了。她咬了咬嘴唇,忧郁的眼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最后她终于用平稳的声音报告我一个消息:“我明天一早就回湖南去。”
“真的?你骗我罢?”我变了脸色,着急地说。
“我已经向院长请了假,”她还是用平稳的声调说,可是我觉得她的每一个字都是相当沉重的,“我回去把家里人接出来,我想一个半月就可以回来。我兄弟身体不好,此外家里就只有一个母亲、一个嫂嫂和一个四岁的侄女。所以我要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