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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收钱,就递给我:
“福贵,你拿着吧,求你了。”
看着家珍那样子,我哪敢收钱。春生就把钱塞到我手里,家珍的怒火立刻冲着我来了,她喊道:“你儿子就值两百块?”
我赶紧把钱塞回到春生手里。春生那次被家珍赶走后,又来了两次,家珍死活不让他进门。女人都是一个心眼,她认准的事谁也不能让她变。我送春生到村口,对他说:“春生,你以后别来了。”
春生点点头,走了。春生那次一走,就几年没再来,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他才又来了一次。
城里闹上了文化大革命,乱糟糟的满街都是人,每天都在打架,还有人被打死,村里人都不敢进城去了。村里比起城里来,太平多了,还跟先前一样,就是晚上睡觉睡不踏实,毛主席的最新最高指示总是在深更半夜里来,队长就站在晒场上拼命吹哨子,大伙听到哨子便赶紧爬起来,到晒场去听广播,队长在那里喊:“都到晒场来,毛主席他老人家要训话啦。”
我们是平民百姓,国家的事不是不关心,是弄不明白,我们都是听队长的,队长是听上面的。只要上面怎么说,我们就怎么想,怎么做。我和家珍最操心的还是凤霞,凤霞不小了,该给她找个婆家。凤霞长得和家珍年轻时差不多,要不是她小时候得了那场病,说媒的早把我家门槛踏平了。我自己是力气越来越小,家珍的病看样子要全好是不可能了,我们这辈子也算经历了不少事,人也该熟了,就跟梨那样熟透了该从树上掉下来。可我们放心不下凤霞,她和别人不一样,她老了谁会管她?
凤霞说起来又聋又哑,她也是女人,不会不知道男婚女嫁的事。村里每年都有嫁出去娶进来的,敲锣打鼓热闹一阵,到那时候凤霞握着锄头总要看得发呆,村里几个年轻人就对凤霞指指点点,笑话她。
村里王家三儿子娶亲时,都说新娘漂亮。那天新娘被迎进村里来时,穿着大红的棉袄,哧哧笑个不停。我在田里望去,新娘整个儿是个红人了,那脸蛋红扑扑特别顺眼。
田里干活的人全跑了过去,新郎从口袋里摸出飞马牌香烟,向年长的男人敬烟,几个年轻人在一旁喊:“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新郎嘻嘻笑着把烟藏回到口袋里,那几个年轻人冲上去抢,喊着:“女人都娶到床上了,也不给根烟抽。”
新郎使劲捂住口袋,他们硬是掰开他的手指,从口袋里拿出香烟后一个人举着,别的人跟着跑上了一条田埂。
剩下的几个年轻人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