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琪瞪眼,不满地打断,“父亲!我这次还进步了呢。”
虽然一直徘徊在班级二十名开外。
“谢谢许伯父夸奖,”沈念笑笑,眼睛一眨,娇俏又调皮,“但是其实这次我成绩退步了,年级前十都没到,我哥刚还正在训我呢。”
许德顿时面露尴尬。
“这小孩儿,”
沈知序笑笑,“今早上刚跟我闹了脾气,还没消气呢。”
漫不经心的姿态实则全是维护。
沈知序有意缓和,许德笑笑,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叫沈念和沈知序过去一趟。
-
出了教室。
沈知序无奈地往沈念头顶一敲,“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是谁?说的那叫什么话。”
“不就是许文琪她爸吗,谁让他叫你去他家吃饭,烦人。”
沈知序看见沈念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只觉得糟心。
开口的声音大了些,“沈念,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爸是谁,嗯?”
“我又不是不看新闻,二哥,我又不傻。”
沈念扁扁嘴,“可是爸爸和大哥也很厉害啊,我还怕了他不成,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个许文琪,真讨厌。”
“不一样。”
现在和沈念说这些利害也无济于事,沈知序稍想了想作罢,又往沈念头顶一敲,“再说,人家许文琪怎么惹你了?”
他稍弯下腰,和沈念视线平齐,似是认真的询问,“还是她欺负过你?嗯?”
和男人对视上,他的眼神清冷又深邃,反差感被他奇异的融合。
淡淡的雪松香拂面而来,更胜霜雪清冷的气质。
心神恍惚,心间涌过一道暖流。
沈念本能地就想一股脑都说出来,又想起沈知序刚才的话,忍了忍,没说。
哼,还算不上欺负。
就是那张嘴有些讨厌。
让她经常觉得烦。
“没有啦。”
沈念挽上沈知序胳膊,近乎无赖的撒娇,“反正二哥,你不能上她家吃饭!”
“叫我吃饭怎么了?”
沈知序目光落在她小动作上,不动声色地避开。
还未升高的温度急剧冷却。
手中骤然一空,沈念下意识皱眉。
呛声,“那么暧昧,搞得你和许文茵在一起了似的。”
“哦?”沈知序挑眉,好笑道,“如果我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呢?”
“不要,我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难不成你二哥未来给你找二嫂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我谁也不喜欢。”
“不对,”想起什么,沈念又道,“二哥,你那晚上在饭桌上说了不结婚的,你得说话算话。”
“”
到了办公室,班主任拿着沈念各科的卷子和沈知序、沈念一点点分析。
分析到理综物理的最后一道大题,班主任纳闷地问沈念,这题目不算难,她一个字不写实在不像她的水平。
眼底心虚一闪而过。
沈念正想随便拿个理由糊弄过去,一旁的沈知序开口,“抱歉,那天我送念念上学晚了,没吃早餐,她可能是低血糖犯了没看清题目。”
这件事就这么被沈知序搪塞过去。
差不多半小时,两人从办公室出来。
沈知序一眼看透,“故意考差?”
沈念哼了哼,“我哪有呀。”
“物理一直是你的强项。”
“哦,二哥,”沈念笑,“原来你挺关注我的。”
沈知序轻挑眉梢,“哥哥关心妹妹,不正常?”
沈念看着男人那双雪山般冷寂的眼,里面全是哥哥对待妹妹的温和。
心里莫名烦躁,女孩嘟了嘟唇,“烦人,怎么还不高考,我明天就想高考。”
沈知序又往沈念脑袋上一敲,半无奈半纵容的语气,“知不知道,骄兵易败。”
“二哥,你不要再敲我了,都要把我敲傻了。”
临近中午的时间,沈念送沈知序出教学楼,一会儿回来还要上课。
教学楼是回环形的,下到一楼,贴近门的走廊中间有一面荣誉墙,上面是历年级从这栋教学楼里走出去的优秀学子。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那里。
“二哥,我要超过你,等高考出成绩那天,我要这面荣誉墙也挂上我的照片。”
沈念站在红色的荣誉墙前,少女的眉眼灵动又张扬。
她手指着荣誉墙上中学时期的沈知序,年少的轮廓青涩,和男人现在矜贵冷淡的侧脸有一瞬的重合。
某一刹那像是时空重叠,七年前的沈知序和七年后的沈念,十八岁的他们相遇。
男人唇角微微扬起,“行,二哥等着。”
“那”沈念眨眨眼,“有礼物给吗?”
“?”沈知序挑眉,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期末考就考好给你看,所以有礼物吗?”
沈知序思考片刻,“过几天可能要去外地出个差,想要什么微信上发我。”
“我要什么你都给吗?”
少女神情灵动,开始掰着手指头得寸进尺,“除了期末,我还有生日,还有也快过年了,二哥,足足有三个礼物呢,你都给吗?”
沈知序‘啧’了声,“还挺贪心。”
女孩红唇微翘,“反正我就当你同意咯,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就和妈妈告状。”
“”
下台阶出了教学楼,他们出来算早的,这边是偏门,人影寥寥。
沈知序倏地停了脚步,转身,他站在那里,身影颀长,犹如巍峨静立的雪山。
男人望向女孩的目光沉静带着克制。
感受到情绪的细小变化,沈念不自觉挺起脊背,抬眼回视。
“怎么了,二哥,还有什么事吗?”
男人神情深邃,眼底情绪莫测。
一片懵懂里,好半晌,沈念听见他缓缓开口,“念念,我知道你很聪明,很多事情你都懂,也想承担。但是孰轻孰重,有些事不该压在一个小孩的肩膀。我们固然需要一个真相,但是念念你记着,你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沈知序语重心长地说下这番话,沈念说不震撼是假的。
她不记得自己和沈知序提起过有关于‘真相’的事,如果有,她费劲儿地想了下,可能是那晚酒醉,可她一点儿也不记得。
沈念又想起十八岁生日的那次酒醉。
难道那并不是一场梦?
可是沈知序为什么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竟然可以继续无动于衷地把她当妹妹?
沈念笑笑,努力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你那天在医院,不是还说我已经长大了吗?二哥,你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
沈知序挑眉,静静看她半晌。
男人净白指骨微曲,在她鼻尖轻轻勾了下,“你这张嘴啊,所以平常的乖是不是也是装的?”
“嗯?凝凝。”
沈念眸眼微怔。
他叫她凝凝。
其实沈念对自己曾经的名字,称得上一些复杂情绪。
她在夜深人静里回忆她,想念她,又因为回不到那个时候而怅然失措,伤心难抑。
对那时的不知人间烟火,觉得可笑可怜,细品之下,却是比羡慕更暴露人性的嫉妒。
而沈知序唤她凝凝。
加上他刚才的那些话。
原来他都知道。
所有的这些加起来。
让沈念有种错觉,她还是曾经那个备受珍爱与珍视的,被家人宠得无法无天的掌上明珠。
有一种,她在被他好好疼惜的错觉。
但沈念知道,他只是把她当妹妹,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