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纪念日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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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历455年正月,瘟疫爆发了。
经历过的人都说,那像一张从天而降黑色巨幕,将势人类绵延千年的文明掩盖得密不透风。我们自诩为时代更迭中的新生者,地位的稳固能够延续到我们弃这个星球而去的那一天。然而,这个世界没有偏袒任何人,曾经降临在前人类和血族身上的末日,终究也落在了势人的头上。
疾病是看不见的,但这场瘟疫不同。不知它在我们身边潜伏了多久,释放过多少次模棱两可的信号,它一开始慢慢地,细微的,不致命,不传染,不显山露水。它混在空气里,顺着呼吸走进人的身体,尤其喜欢留在胸膛。初见是咳嗽,再见是咳血,可是纵使不理会它,过一阵子,它又慢慢地好了,仿佛一位狠狠踏过人心口的过客。
那年正月,它可能再也无法忍受这种被忽视的状态了吧,便一怒之下,成为了一个失去理智的杀人狂。短短三天内,它从央京出发,迅速践踏过整个大陆,以手起刀落的迅猛夺走无以计数的生命。
正月初八出现不可遏制的大范围感染,初九全境戒严,正月初十,央京陷落。
——那张黑色的巨幕以肉眼可见的模样盖了下来。
也是初十,空中列车从全境十几个城市出发,将数以万计的难民撤离至尚未被瘟疫侵染的海滨城市长宁。从这一天开始到所有难民被成功转移的时期,被称为“大撤离”。
我记忆的原点就在这一天,那之前的事情,我明明经历过,却一点也不记得了。
所以我只能从人们的转述中了解它的可怕。因为它,“家人”、“家庭”、“家园”,都成了不能轻易言说的措辞。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成了漂泊的流民,初到长宁时安置排查的忙碌让人们来不及喘口气,中途还闹出过民众误以为难民营中混有感染者,而盲目将许多人驱逐到海滩上的事件。第二年则是有史以来自杀率最高的一年,当年最辛苦的工作就是排查官和殓尸官——挨家挨户,排查官在前面进屋核对人口,验尸官跟在后面把屋里的尸体收走。
第三年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是人们在勒紧的神经彻底绷断后产生的短暂麻木。瘟疫的痕迹在这个边缘城市似乎已经看不见了,但人人都明白,它从未真正离开过。用三年来平复它在人们心上烙下的疤痕还远远不够,它仍是新伤,要将其愈合,需要的是十三年,三十年,三代人,十三代人。
蟾历458年正月初十的今天,注定又是一个要淹没在泪水中的日子。亦将年年如此。
-初春的雨夹雪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