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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把她送出门去。
“这位女大夫脾气真好,”第四床忽然说了一句,这个姓孔的病人今天更好些了,脸和嘴唇都有了血色,眼睛也有了光,只是胡须长了些。
“是罢,”我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我朝他看了一眼。
“你以前跟她熟罢,”他又说。
“不,我进医院来才看见她的,”我答道。
“那更难得啊,”他赞叹般地说。
我敷衍地应了一声,就把脸掉到左面去。
第六床还在跟那两个朋友谈话。
“……我两天没有解大便,他们也不来灌肠,”第六床又在抱怨了。他刚才还说过几句类似满意的话。不知道怎样,他的朋友们又引出他的牢骚来了。但是奇怪的是,今天天亮后看护小姐来问他大便的次数,他为什么不向她要求灌肠呢?
“那么你发不发热?”上尉问道。
“一百零两度,怎么不发热!”第六床答道。
“医官怎么讲?”上尉又问。
“他叫我多吃开水,我嘴巴淡,不想吃。他看都不来看我,真是天晓得!”
其实林大夫昨天今天都来看过。还有黄大夫也到他的床前问过:“好不好?”他总是简单地回答:“好。”我都听见的。
“医官真没道理!想不到有名的医院也是这样。还是换个医院罢,”上尉说。
“我也想换地方。××哥,请你给我打听还有什么好医院,”第六床接着说。
“我看还是不要换罢。换个医院,你的手又要从头接过,更费时间了,”中山装迟疑地说。
“只要医官好,我情愿从头接过,”第六床固执地说。他挣红了脸,好像在跟谁赌气似的。
上尉同中山装彼此对望了一眼,我看见他们用眼光和脸色在谈话。过后中山装就说:“好,我去给你打听。”
第六床不讲话了。
这两个朋友一直到开午饭的时间才离开第六床。他们临走的时候,上尉还放了一卷钞票在第六床的枕边。那个年轻的军人红了脸,低声说了两句话。
“你拿去!你拿去!”第六床右手拿起钞票,向着他伸出去。
“我们走啦,我们走啦!”上尉和善地笑着,边说边走。中山装跟在他的后面。
第六床只好把手缩回。他望着他们出去了,然后收回眼光,数了数手里的钞票,把它们塞在枕头底下。他默默地想着什么。过了几分钟,他把眼光射到我的脸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