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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时感觉到枕头下的手枪。她抽出手枪,看了一眼,然后塞到身子一侧的下面,纹丝不动地躺着,两腿笔直,两手放在脑后,楼梯上一有响动,她的眼睛就眯成黑色的针尖状。
九点钟时她坐了起来。她又拿起手枪;过了一会儿,她把手枪塞到褥子下面,然后脱掉衣服,穿上一件仿中国式的印着金龙与绿玉色和猩红色大花的袍子,走出屋子。她回来时湿漉漉的鬈发贴在脸上。她走到脸盆架前,拿起平底玻璃杯,端在手里,但后来又放下了。
她从墙角拎回一些细颈瓶子和广口瓶,梳妆打扮起来。她在镜子前的动作既急促剧烈又仔细精心。她走到脸盆架前,拿起杯子。但又放下了,走到墙角,找出外套穿在身上,把那白金丝钱包放进口袋,又一次俯身照照镜子。然后她走过去拿起杯子,把杜松子酒大口喝下,快步走出房间。
通道里亮着一盏灯。那里空无人影。她听见莉芭小姐的房间里有说话声,不过楼下的过道里空寂无人。她悄悄地疾步下楼,来到大门口。她相信他们会在大门口拦住她,痛切地后悔没带那把手枪,她几乎停下了脚步,想到她会毫无顾忌地使用手枪,反而有些高兴起来。她冲到大门口,摸索着寻找门栓,脑袋朝后扭去。
门打开了。她冲出去,出了格栅门,顺着走道奔出院门。正在这时候,一辆沿着路石缓慢行驶的小轿车在她对面停下来。金鱼眼坐在驾驶座上。他似乎并未动手车门便打开了。他不动也不说话。他只是坐着,头上的草帽略微有点歪斜。
“我不干了!”谭波儿说,“我不干了!”
他不动也不出声。她走到车前。
“我告诉你,我不干了!”接着她怒气冲天地喊道,“你见他怕!你不敢干!”
“我是在给他一个机会,”他说,“你是回屋去还是上车来?”
“你不敢干!”
“我是在给他一个机会,”他说,口气冷漠又柔和,“说吧。你做决定吧。”
她俯身向前,把一只手放在他胳臂上。“金鱼眼,”她说,“爹爹[51]。”他的胳臂摸上去很脆弱,不比儿童的胳臂粗多少,冷冰冰的,坚硬而轻,像一根细棍。
“我不在乎你想干什么,”他说,“不过你要动起手来。来啊。”
她俯身向着他,一手搭在他胳臂上。然后她上了汽车。“你不会干的。你不敢干。他是个男子汉,比你强。”
他伸过手去,关上车门。“去哪儿?”他说,“去岩洞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