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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照了。叫做“痞子文学”实际只是强调这类作品非常具有个人色彩,考虑到中国文学长期以来总板着的道学面孔,这么称呼几乎算得上是一种恭维了。总不该可笑地叫“纯文学”、“严肃文学”什么的吧。执拗的读者往往会接下去问:“那你自己认不认账?”我无处可遁,只好点头自认,模样悲壮心里却觉得像冒领爵位,想再解释几句,也得了失语症。好在此语一出,大家也都满意,不再往下追问。老和别人这么讲,自己也就真说服了自己。如果大家只会用这种方式说话那就这么讲吧。显然概念的产生有它的必要性,可以使我们生活得更简单一点。
还有一个显而易见的误会想向读者做一点儿说明。因为我生活在北京,很多糊涂人拿我的东西和老舍的东西相比,一概称为所谓“京味儿”。这比较是愚蠢的。南方人讲些昏话倒也罢了,他们不了解北京像我们不了解他们,彼此也只能一省一市地总体评论。有些北京人又不是老舍的儿子,一说起“京味儿”好像北京从未解放过,还是五十年前的老北平。拿这把十六两制的老秤盘子东约西约,什么货色放上去也是斤两不足。闹起来也让人觉得是和隔世人说话。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1949年以后,新生的中央政权挟众而来,北京变成像纽约那样的移民城市。我不知道这移民的数字到底有多大,反正海淀、朝阳、石景山、丰台这四个区基本上都是新移民组成的。说句那什么的话,老北平的居民解放前参加革命的不多,所以中央没人,党政军各部门连干部带家属这得多少人?不下百万。我小时候住在复兴门外,那一大片地方干脆就叫“新北京”。印象里全国各省人都全了,甚至还有朝鲜人越南人唯独没有一家老北京。我上中学时在西城三里河一带,班里整班的上海同学,说上海话吃酒酿圆子。我从小就清楚普通话不是北京话。第一次在东城上学听到满街人说北京话有些词“胰子”、“取灯”什么的完全听不懂。我想那不单是语言的差异,是整个生活方式文化背景的不同。我不认为我和老舍那时代的北京人有什么渊源关系,那种带有满族色彩的古都习俗、文化传统到我这儿齐根儿斩了。我的心态、做派、思维方式包括语言习惯毋宁说更受一种新文化的影响。暂且权称这文化叫“革命文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