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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了副总监办公室的门。
无人应门。马克发现门没有关死。他壮着胆,又把门推开了一点,看到副总监坐在里面,背对着门。“打搅您了,先生,”马克说,“我能和你说几分钟的话吗?”副总监没有回答。“对不起,先生。”马克提高了嗓门说,但是副总的身影既没有说话,也一动不动。马克略带犹豫地走进了屋子,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可当转过身来看威瑟时,他屏住了呼吸,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张死人的脸。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屋里一片寂静,他能听到副总的呼吸声。副总甚至不在睡觉,他的眼睛大睁着。他也没有失去意识,因为他的眼睛一度落在马克身上,然后又看着别处了。“对不起,先生。”马克刚开口说话,又闭嘴了。副总监不在听。他似乎在神游天外,马克甚至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总监的真神究竟在不在这里,他的魂灵是不是远飘天外,像一缕青烟般在无形无色的无穷大千世界里,在宇宙不为人知和永久沉睡的角落里,渐渐弥漫消散。从这对黯淡的、水汪汪的眼睛里射出的目光,似乎是无限的——没有形状,连绵不绝。屋里寂静冰冷:没有钟响,火也熄灭了。对这么一张脸说话是徒劳无功的。但是想走出屋子似乎也很难。因为副总看到他了。马克很害怕;这和他所有其他的体验都截然不同。
最后,威瑟先生说话了,他的眼睛没有看着马克,而是看着远方的某处,在马克身后,在窗后,可能是看着天空。
“我知道这是谁,”威瑟说,“你的名字叫斯塔多克。你进来想干什么?你还是出去。走开。”
就在此刻,马克的神经突然崩溃了。过去这几天来点滴累积的恐惧,此刻都汇成一个坚定不移的决心,他马上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梯。他穿过大厅。他走出大楼,在车道上一路走下去。他又一次感觉,他要走的路线看来是显而易见的。大门正对面是一列茂密的树林,中间有一条土路穿过。顺这条土路走半个小时,就能到科特汉普顿,在那里他可以乘乡村巴士去艾奇斯托。至于那之后如何,他根本不去想。只有两件事很重要:首先,逃出这个宅院,然后,回到珍的身边。他满心渴望着珍,这种身体上的渴望,和性欲毫无关系:似乎珍的身体会传递给他安慰,给他坚毅的精神,似乎珍的皮肤会洗清纠缠他的这些污秽之事。不知为何,马克完全没有想到她可能真的疯了。他还太年轻,不相信有痛苦。他还总是想着:只要他猛冲一下,罗网就总会破裂,天空会一片晴朗,即便这些都没有实现,到最后,结局总不外乎是珍和马克促膝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