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幽灵客栈 蔡骏 9225 字 2024-02-18
🎁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第八封信

叶萧:

但愿你一切都好。

可是现在我不好,我非常地不好,我是指我的内心。天哪,亲爱的朋友,我究竟该怎么说呢?昨天上午给你写完信以后,我就匆匆地跑了出去。但我跑到走廊上,就听到一扇门里的吵声,这立刻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听出了一个沉闷的男声是画家高凡,另一个委婉的女声是清芬。我并不是那种偷窥狂,所以不敢太过分地偷听,只是依稀听出他们正为某件事而争论,但实在听不清具体的细节。尽管如此,我却隐隐感到了清芬和高凡间的暧昧关系,也许这正是清芬痛苦的原因。

突然,我看到一个人影从门边掠过,原来在阴影里还藏着一个人呢。我赶紧追了上去,终于在大堂里抓住了他的肩膀,原来是清芬的儿子小龙。

但他并不说话,眼睛里射出两道仇恨的目光,这少年的样子让我感到害怕,趁着大堂里没有其他人,我轻声地问他:“为什么要逃跑?”

小龙怔怔地看着我的眼睛,用略显唦哑的嗓音回答:“我发誓他们都不得好死。”

那声音一下子震住了我,完全不像出自一个少年之口,大堂里的空气一下子有些窒息。

我抓住少年的肩膀说:“小龙,这一切都只是你的妄想,千万不要把它当真。”

“不,处于妄想中的人,正是你自己。”他的口气变得异常成熟,而且还伸出手指着我的眼睛说。然后,他用力地挣脱开了我,立刻跑回了楼上。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虽然是一个少年的话,但给我的印象却是如此强烈。然后我摇了摇头,飞快地跑出客栈大门。

仰望着布满云朵的天空,我飞快地向荒村跑去,并以最快的时间抵达了那里。在把信投进邮筒的瞬间,很奇怪我突然想到了父亲,他好像在轻轻地叫着我,嗯,这也许是父子血缘间的感应吧。

回客栈的路上我放慢了脚步,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突然想一个人去海边走走。天空覆盖着厚厚的云层,似乎连风也一起遮挡了,中午的空气潮湿而闷热,天地间就好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蒸笼。

我走到一处悬崖上,想要在高处吹吹凉风,但此时一丝风都吹不到,全身的衣服也都被汗水湿透了。我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小海湾,突然发现海边有几个人影在走动着,再仔细一看,好像是3个年轻的女子,穿着游泳衣准备要下水。

我立刻离开了悬崖,快步跑到了那处小海湾边上。我终于看到水月了,她正穿着一件游泳衣,露出一身白得耀眼的皮肤。她的下半身已经走进海水里了,旁边两个是琴然和苏美,她们看起来非常开心,一阵浪花打在她们的脸上,她们全都大声地笑了起来。

“水月!水月!”我在海岸上大声地呼唤着她。

这时候她已经游进浅水区了,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微笑着向我招了招手。

琴然和苏美也回头看着我,琴然站起来大声地说:“周旋,帮我们看着衣服好吗?”

这时我这才注意到,海边的一块石头底下放着几个袋子,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大概塞着她们的衣服吧。我走到了那堆衣服旁边,看着海水里的3个女大学生。不过,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们看起来非常熟悉水性,泳姿也相当专业,至少要比我好得多。她们毫不费力地在海水里游着,完全是一副游泳健将的身姿。

因为有上次的可怕经历,我再也不敢踏进海水里,只能站在岸边注视着水月。她们3个越游越远,我渐渐看不清她们的脸,海面上只露出一只只白嫩的手臂,如古人所说的“浪里白条”一般,我只能从游泳衣的颜色来分辨她们。

忽然,感到额头掠过一片阴影。我缓缓地抬起头来,才发现天色渐渐地变了,厚厚的云层被染上了一层乌黑色,使得这片海天更显得阴郁。

等我再去眺望海湾时,却发现她们3个已经找不到了,只剩下一片茫茫的海水。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了,眼睛一刻不停地在海面上搜索着。

终于,我听到海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我的心也被那声音揪了起来。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身影浮出海面,快速地向我这边游过来。从游泳衣的颜色来看,应该是那高个子女孩苏美。

苏美以蛙泳的姿势伸展手臂,拼命地向前游着,很快就接近了海岸。我立刻脱下了鞋子,赤着脚跑到海水里。我从浅滩上拉起了苏美,她看起来惊慌失措,浑身冰凉而且不停地颤抖。

我紧紧地扶着苏美,大声地问道:“水月和琴然呢?”

“我……不知道……”

苏美看起来吓坏了,浑身哆嗦着跑上了海岸。

忽然,一丝冰凉的雨点打到了我额头上,看来马上就要下雨了。我焦急地向小海湾里眺望,希望能够发现水月或是琴然的身影。

半分钟后,我突然看到一个身影从海里露了出来,然后拼命地向海岸游来。我赶紧走近了几步,海水都没到了我的大腿。

那个身影终于游近了,我这才看清楚是琴然,同时心里猛地一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很快琴然就游到了我身边,被我一把拉了起来,我立刻扶着她回到了海岸边。

她全身蜷缩起来,和苏美抱在一起不停地喘息着。我大声地问道:“琴然,你看到水月了吗?”

琴然抬起头来,断断续续地回答:“海里有什么东西……把我们不停地……往下拉……但也有可能……是我们抽筋了……不……我不知道……”

“天哪。”我立刻就想起了那天在海里同样的经历,我抓着她的肩膀问,“那水月呢?”

她茫然地摇了摇头,嘴里喃喃地说:“我没有看到她。”

瞬间,我感到眼前一黑,心里只念着:水月,水月,水月……

我冲到了海边眺望,但再也见不到她的任何踪影了。这时我感到身后有种奇怪的感觉,猛然回过头一看,眼前只有漫山遍野的古老坟场。

天上已下起了雨,几滴雨点打湿了我的眼睛。不,我要把她救上来,不管海底藏着什么东西。

水月,我来救你了!

我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只是深呼吸了一口,便冲进了海水里。

冰凉的海水再度把我包裹起来,我的心里却像火一样烧了起来。尽管对上次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但当时我什么都顾不了了,心里只念着水月一个。

我拼尽全力向前游去,甚至不顾周围暗礁的危险,很快就进入了深水区。这时候起风了,雨点纷纷地打在了海水上。透过越来越高的波浪,我大声地向四周叫喊着水月,但丝毫都不见她的踪影。

不管海水里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我都要把水月找回来。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头潜入了海水中。

刚潜下去两三米深,我的视线就一片模糊了,正午的光线通过海水的折射,异常地艰难地进入海面之下,变得如同坟墓般昏暗。在黑暗的海水包围中,我的能见度不超过周围10米,一些光和影子正幽幽地闪烁着。

这是我第一次潜那么长时间,而且是在一片凶险的海湾中,天知道我哪来的勇气和力量。这片海域深不可测,我甚至连一条鱼都见不到,水深五六米以下就全都被黑暗所笼罩了。

肺里的空气都快榨光了。我飞快地游上了水面,在风雨交加的海面上,大口地深呼吸着,然后又憋足了一口气潜了下去。

这一回我足足潜了1分多钟,但能够在海水中看到的,除了几块暗礁之外,并没有发现水月的任何踪迹。

我又浮了上来,吸足了空气又潜了下去。就这样,我不顾性命地连着5次潜入海水中,直到浑身虚脱,都没有能看到水月。

这时候我再也潜不动了,身体仰在海面上大口地喘息着,更要命的是我连衣服都没脱,只感到身体越来越重,就快要往下沉了。

那一瞬间,我真想让自己就这么沉到海里去,在淹死前的一刹那看到水月一眼也好。

这是一片死亡之海。

我绝望了。

然而,在面对死亡的门槛上,生存的欲望重新支配了我,让我不由自主地向海岸游去。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流满了我的脸庞,和海水、雨水混杂在一起。

对不起,叶萧,我实在无法形容当时的痛苦感受。

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游回来的,也许是在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托着我一把。终于,我回到了海岸上,只向前走了几步,就浑身绵软地倒在了岩石上。

琴然和苏美立刻围到了我身边,她们的游泳衣外边都套上了衣服,一起吃力地扶起了我。我像垂死挣扎的人那样大口喘息着,淋漓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模糊了我朦胧的泪眼。我艰难地把身体站直了,放眼望去只见海天茫茫。

不,不能把水月抛下不顾,我要回幽灵客栈求救,也许丁雨山他们能有办法。当时,这是我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我拉着苏美的手说:“快……你们快回客栈求救……把他们所有的人都叫出来……到这里来救水月……”

苏美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她向我点了点头,立刻拉着琴然的手向幽灵客栈奔去。

海岸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坐在一块岩石上,呆呆地望着风雨中的海湾,只能期望有奇迹出现。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人们才会如此虔诚地相信奇迹的存在。

就这样,我在海边的凄风苦雨中坚持了十几分钟,没有盼到奇迹,只盼来了丁雨山和高凡。

已经精疲力竭的琴然和苏美,拉着两个大男人来到了海边,他们看起来都是惊慌失措的样子。丁雨山用手遮挡着雨点,直冲到我的身边,大声地问:“周旋,刚才她们说的全是真的吗?”

原来他还怀疑水月出事的真实性,我盯着他的眼睛说:“她们说得没错,水月是出事了。现在,我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我求你们帮帮我,赶快把水月救上来。”

最后我是用哀求的语气对他说的。

丁雨山看着被一片雨幕笼罩着的大海,双唇颤抖着说:“任何人在这片海水里出事,都将必死无疑。”

除了扯开嗓子以外,我已经没有其它力气了:“不,快去救她,救她!”

“到海里去救人?”丁雨山猛然摇头说,“不,那是白白送死。”

这时候高凡说话了:“我们可以沿着海岸去寻找水月。或许,她已经被海浪冲到岸边了。”

“好吧,我们去试试。”说完,丁雨山沿着海岸向北走去。

高凡的神色异常冷峻,伸出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地扶住我的肩膀,跟在丁雨山的后面,旁边还有惊魂未定的琴然和苏美。

一路上的凄风苦雨打在我们的身上,我抹去一脸的雨水,小心翼翼地盯着海边的浅滩,希望能看到奇迹的出现。

丁雨山带着我们来到一处悬崖上,高凡扶着我向下望去,只见一片浊浪拍打着岩石,飞溅起高高的水花。瞬间,我又是一阵目眩,要把是他紧紧地拉住我,几乎就倒了下去。

高凡直摇头说:“天哪,如果水月被海浪冲到这里的话,她的身体一定会在岩石上撞得粉碎。”

然后,我们快速地跑下了悬崖,继续沿着海岸寻找。琴然和苏美也大声地叫着水月,做着最后孤注一掷的努力。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幽灵客栈后面,依然没有发现水月的踪影。在我的坚持下,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去,我们走了足足好几公里的海岸线,一路上都荒无人烟,只有风雨交加的海天茫茫。

在一处无法攀登的悬崖前,我们被迫折返,又用了几十分钟走到出事的小海湾。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坟墓,给人以奇怪的视觉冲击。

最后,我们再也走不动了,就连丁雨山和高凡的身上也湿透了。这时候,琴然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跪在海边的岩石上,把头埋在了双膝间。

“够了,我们不可能再找到水月了,她没有生还的可能。”丁雨山轻声地说,把地上的琴然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们回客栈吧,别着凉了。”

但我猛地摇了摇头说:“不,她不会死的,我要等她回来。”

“他疯了,带他回去。”说完,丁雨山拉着哭泣的琴然和苏美向客栈走去。

高凡抓住了我的肩膀,想要把我拉回去。我回头看着茫茫的大海,努力要挣脱他的手,但无奈浑身已经虚脱,实在拗不过他,只能被他搀扶着回了客栈。

我已经记不清是何时回到客栈里的,只记得大堂里一团混乱,清芬、小龙还有阿昌都在等着我们,看到我们的样子都被吓坏了。阿昌立刻端出了姜汤,然后就进去烧洗澡水去了。

琴然和苏美在喝过姜汤之后,就先去浴室洗澡了。我脱去了上衣,呆呆地坐在餐桌边,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当时的样子一定非常吓人,他们都坐在旁边看着我,没有人敢和我说话。过了一会儿,阿昌给我端了一碗热粥。我说过当时我就像个疯子,也许是本能的作用,我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一眨眼的功夫就连吃两大碗粥。

大堂里的气氛令人窒息,没有人一个人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直到琴然和苏美从浴室里出来。丁雨山叫我也去洗澡,但我摇了摇头,直盯着琴然的眼睛。

这时候,我的脑子已经清醒了一些,缓缓地问道:“琴然,你们为什么要去海里游泳?”

“我……水月她……我……”她的头发上还冒看热气,表情看起来非常害怕,已紧张地说不出话了。

“是水月提出要去游泳的。”苏美替她回答了,“上午11点钟的时候,客栈里实在太闷热了,我们3个人都热得吃不消了,所以水月才说要去游泳的。”

“难道你们不知道上次我遇到了危险吗?”

“我和琴然当时也说了,但水月说关于海里有危险的传说,都是当地人用来吓唬小孩子的。”说到这里,苏美瞟了丁雨山一眼,看到他面有愠色,赶紧继续说了下去,“水月还说,你上次遇险是因为游泳水平太差,游到深水区自然会有危险。”

“难道你们游泳就没有危险吗?”

洗完澡的苏美似乎已经缓过劲来了,她有些激动地说:“我们3个不但是大学同学,而且还是小学和中学的同学。我们小时候都在少体校里练过游泳,我和苏美一直练到了初中,而水月一直练到高中才离开体校。她那时还是一级运动员,参加过全省的专业比赛,还得过名次呢。自从高二以后,在每年的暑假里,我们都会去普陀山或嵊泗的海滩游泳,对我们3个人来说,在海里游上几千米根本不成问题。至于像今天这样的意外,我们根本连想都没有想过。”

“任何人都逃不了,任何人都逃不了。”高凡的脸色苍白,嘴里喃喃地唠叨了起来。

“谁都不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的。”琴然终于说话了,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和苏美搂在了一起,继续哭着说,“水月不可能抽筋的,去年她在普陀山游了两个小时都没事,今天只游了不到10分钟。”

“别说了,我们谁都受不了。”虽然自己也流着眼泪,但苏美依然在安慰着琴然,两个劫后余生的女孩互相搂着走上了楼梯。

我把目光投向了丁雨山,他的眼睛里一片茫然,似乎也被这意外震住了。大堂里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就连阿昌也站到柜台后面看着我。

就当空气即将窒息之时,小龙忽然叫了起来:“昨天我就知道她要死了!昨天我就知道了!”

“别乱说!”清芬赶紧捂住了儿子的嘴巴。

我看着小龙的眼睛,突然想起了昨天半夜里,水月来到我房间里时的忧伤和眼泪。当时,她说自己做了一个恶梦,梦到了来自山顶和大海里的子夜歌——天哪,那不就是海底的死亡召唤吗?

难道这一切早就注定了?

不,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回头看了看他们,再也不想呆在大堂里,也没有去浴室洗澡,而是带着一身的海水和雨水,快步冲上了楼梯。

终于回到了自己房间里,我只感到整个肉体和灵魂都快崩溃了。匆匆地换掉湿衣服,我趴在窗台上大口地喘息着,抬起头又看到了那片黑色的大海。

水月正在海底……

天哪,我不敢再看下去,凄凉的风雨覆盖着整个海天,又一些雨点打了进来。

我坐在床上,仔细地回想着与水月有关的一切,尤其是她昨天的那些反常举动。忽然,我的目光落到了旅行包,瞬间我的眼前浮现起了清晨的那一幕,水月穿着那身古老的戏服,就像一个来自古代的女人一样站在床边。当时她的样子非常奇怪,仿佛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

也许,这是某种暗示——死神的暗示。

我有些开始发抖,立刻打开了旅行包,把木匣放到了床上。我呆呆地看着这只古老的木头盒子,里面正藏着一套漂亮的戏服。这只木匣寄托了一个叫田园的女人,在临死前的遗愿。也正因为这只木匣,我才会来到幽灵客栈这鬼地方,遇见并深深地爱上了水月。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切都因为这只木匣,因为木匣里的那套戏服。我小心地打开了木匣的盖子,那泛着丝绸光泽的女褶,一下子“跳”进了我的视线。

于是,眼前又晃起了水月穿着这件女褶,挥舞起水袖的迷人身姿。而现在她正躺在冰凉黑暗的海底。

不!是这套戏服带走了水月。

我必须要惩罚它。

这时候我再一次丧失了理智,从旅行包里找出了一只打火机。我的左手捧着那件漂亮的女褶,右手点亮了打火机的火苗。

一点蓝色的火苗,像毒蛇口中吐出的信子一样,渐渐地接近了女褶的下摆。

这时候,我忽然产生了一种谋杀的感觉。在我的眼睛里,这火苗越来越模糊,直到变成一团熊熊烈焰,燃烧着整座幽灵客栈。

突然,就在打火机即将烧到女褶的关头,窗外吹进了一股冷风,一下子把那蓝色的火苗吹灭了。

风里夹杂着雨丝打在我的脸上,那件女褶仍在我手中完好无损。我有些傻眼了,跑到窗前关上了窗户,这回不会再有风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又一次打亮了火苗,缓缓地靠近了女褶,这一回它将在劫难逃?

突然,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从外面响起,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抖,打火机的火苗又熄灭了。

那可怕的叫声让我的心都提了起来,一时间整个脑子全乱了,我匆忙地把戏服塞回到木匣里,然后冲出了房门。

循着那尖利的声音,我冲进了走廊边的一个空房间里,清芬正在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我抬头一看,才发现小龙正吊在天花板上。

天哪,这少年上吊自杀了。

但小龙的双腿还在乱蹬着,地上还有一个被踢翻的椅子,看来他刚刚才吊上去。我立刻踩在椅子上爬了上去,双手死死地抱着他的腰,把他的身体和脖子向上托起。这时候高凡和丁雨山也冲了上来,我们3个人一起动手,才把小龙从那根绳子上弄了下来。

在母亲凄惨的哭泣声中,少年在大口地喘气着,我和高凡把他抬到了他们母子的房间里。用不着做人工呼吸,小龙自己咳嗽了几下,就悠悠地醒了过来,呼吸也渐渐地正常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母亲,然后又把眼睛闭上了。

清芬趴在床边不停地自言自语着,似乎是在问儿子为什么要上吊。

忽然高凡说话了:“是不是因为今天出了水月的事情,刺激了他的精神?”

“我不知道,过去这孩子也有过悲观厌世的情绪,但我没想到他会走这一步。”清芬抹了抹眼泪说,“也许是因为他的病,这该死的病从一出生就伴随着他,始终都没有办法治好,让他产生了绝望的心理。”

高凡点点头说:“对,再加上这孩子一直都神神鬼鬼的,经常说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和幻影,结果使他在精神和心理上,出现了某些问题。”

这时候,我想起了上午出去给你寄信前,在大堂里与小龙的那番对话。我又看了看床上的少年,只感到浑身发颤,便一声不吭地冲出了房门。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此时,我只想要完成刚才被中断的事情——毁灭掉那套戏服。

然而,当我的目光落到床上的木匣时,我却突然傻眼了。

——木匣是空的。

这怎么可能?我猛地端起木匣看了看,又趴到床脚下仔细地寻找了片刻,哪里还有什么戏服的踪影!只有打火机还孤独地躺在床边。

忽然,我感到脖子上凉凉的。我抬起头看了看窗户,一阵阴冷的风正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不对,刚才因为有风吹灭了打火机的火苗,所以我特地把窗户给关牢了,我还清楚地记得窗户的插销插进孔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