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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坐起来,指向站着的威瑟和弗洛斯特。然后陌生人好像又问了他一个问题。流浪汉第三次开口说话。
听到回答,陌生人猛地后退一步,连连比划十字,一脸惊恐。他转过身,很快地用拉丁语和那两人说话。他说话时,那两人的表情变化了。他们就像嗅到了什么气味的狗。这时,陌生人一声惊呼,提起袍子,想猛冲出门。可是科学家们比他手快多了。三个人在门口扭打了一会儿,弗洛斯特咬着牙,就像一头野兽,就连威瑟松垮垮的假面,也一度显现出坚决的表情。这个老教士受到了威胁。马克下意识上前一步。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办,陌生人就摇着头,摊开双手,又磨磨蹭蹭回到床边。奇怪的是,当三人在门口扭打时,流浪汉很放松,可此时突然又绷紧了,紧盯着这个吓坏了的陌生人,好像在待命而发。
两人用那种语言又说了更多的话。流浪汉又一次指着威瑟和弗洛斯特。陌生人转过身去,和他们用拉丁文说话,显然是在翻译。威瑟和弗洛斯特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动作。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不可思议。颤抖的、老态龙钟的副总监拿出万分小心,喘息着、吱吱嘎嘎乱响着跪了下来;又过了半秒钟,弗洛斯特也斩钉截铁地猛跪在他身边。他跪下之后,抬起头来看看马克站的地方。他脸上闪过彻底的仇恨,可他的仇恨和以往一样,是如此明确,毫不热烈,不能算是激烈的情感,这就像在金属也被冻得酷寒的北极,用手摸金属的感受。“跪下。”他低声叫道,马上又转过了脸。马克后来怎么也记不起来,他是忘记遵命了,还是他真正的反抗就从这一刻开始。
流浪汉又说话了,眼睛还是盯着那个穿着法衣的人。那人又翻译了几句,然后站在一边。威瑟和弗洛斯特膝行而前,直到床边。流浪汉把自己毛茸茸、脏兮兮、指甲都咬坏的手伸到他们面前。他们吻了那手。然后似乎他们又得到几道新的命令。他们站起身来,马克发现威瑟是在温柔地劝诫弗洛斯特。他总是说“敬请听我一言”,后面又肯定跟着“请容我说一句”[11],马克总是能听到这两个词。不过很显然劝诫没有什么用:过了一会儿,弗洛斯特和威瑟都离开了屋子。
门一关上,流浪汉就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喃喃自语。
“真他娘的,再也不敢相信。吓死俺了,真吓死俺了。”不过马克没工夫关照他。那个陌生人在和他说话,尽管马克听不懂他说什么,他还是抬起头来。马克立刻想转开眼睛,可是办不到。马克可以说自己是久经考验,不怕别人摆脸色吓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