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店镇位于漳河之滨,两岸芦苇苍茫,河水滔滔。此处地势险要,乃是通往漳河东岸的咽喉,扼守河北通道。宗泽早已预料到干言山流寇会向东扩展,因此在此设下伏兵,等待贼军来袭。
这日清晨,干言山流寇大军在丁顺、杨进带领下逼近新店镇。贼兵人马齐整,旌旗招展,杀气腾腾,一路过来掳掠村镇,势如破竹。丁顺站在阵前,眼望滔滔漳河,冷笑道:「只要渡过漳河,这东边的城镇便是我等囊中之物。」他早已在贼众面前夸下海口,此次渡河势在必行。
贼军急欲渡河,沿岸搜索,恰见一处小舟泊岸,便抢来强渡。哪知刚一靠近河边,暗中埋伏的宗军弓手陡然齐发,只见箭如骤雨般从芦苇中射出,贼军瞬间便有数十人中箭倒地。丁顺一惊,急令手下后撤。然而宗泽早有准备,不待贼军调整,伏兵便从四面杀出,围堵贼军前后退路。
宗泽亲率精锐家丁,自新店镇东侧横冲而出,刀光如雪,瞬间杀入贼阵。丁顺虽骁勇,但面对此等精锐之军不禁心生胆怯,连忙招呼杨进护卫撤退。杨进提刀迎战,挡住宗军一阵,然而寡不敌众,被迫退至漳河岸边。
丁顺与杨进率部向河边仓皇逃窜,望见宗军已堵住东岸退路,只得急令众贼弃船下水泅渡。然而宗泽早有布置,在河岸上排布弓弩手,等候渡河的贼兵进退失据之际,一阵齐射,箭如雨落,河面顿时惨叫声四起,血染江水。贼军徒涉河水,泥泞难行,互相推挤,接连溺水而亡。
此战大败后,贼军士气愈加低落,军心散乱。新店镇之战一役,宗泽大破干言山贼寇东扩之势,成功守住漳河东岸要道,使流寇再不敢轻易渡河肆虐。
巨鹿泽一带,秋风瑟瑟,残阳如血。河水蜿蜒流淌,岸边芦苇丛生,时而有白鸟惊飞。宗泽率军隐伏河边,心情凝重,目光如炬地眺望对岸的干言山贼寇阵营。
此刻,对岸寇兵阵营内,烟火升腾,喧嚣嘈杂。自从宗泽、王善和丁进等人合力设伏,连日打击之下,贼寇元气大伤,已无昔日浩荡之势。寇首眼见他们的扩张之路被阻,四处抢掠无从施展,已显疲态,连日来粮草渐乏,士卒愈发躁动,内讧之兆逐渐显现。
宗泽低声吩咐王善:「眼下此贼已成强弩之末,若再断其粮道,封其水源,不过数日必乱。届时,我等便可一举击溃,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王善点头道:「将军之策正中要害。这些寇众本是乌合之众,平日虽依靠抢掠维持军粮,但如今无法扩张,其内部不和,便如积薪遇火,一触即发。」随即与丁进密谋行动,调度兵马,准备断绝寇军外围补给。
丁进上前附议道:「那干言山贼寇虽气势凶悍,但贼首尤为贪残,暴敛钱粮,只怕其部下早已心怀不满。我等不如再遣探子渗入,对那些不满之徒施以反间之计,给寇首再添一层忧愁。」
宗泽大笑,击掌道:「妙计!贼寇乃乌合之众,必然离心离德。只要内部自乱,便如垂死之兽,何足为虑?」随即命人分派探子潜入贼营,四处散布宗军粮草丰厚、若降者必保性命的消息,以加剧其动摇之心。
此时,一位衣着朴素却气度不凡的商人来到军中求见,他正是北海商行的摩尼教商人杨八。王善见了杨八,面带惊讶,上前拱手道:「杨老板,不曾想竟在此地遇见!」
杨八笑道:「王兄、丁兄别来无恙。我一路奔走北方,未曾想竟在此地得见两位河东绿林会旧识。」他又向宗泽行礼,诚挚说道,「在下杨八,虽是一介商贾,然此番前来,是为河北百姓谋一条生路。」
宗泽细细打量杨八,察觉他虽身为商人,却有一股沉稳的气势,便说道:「杨先生此来,不妨直言相告,宗某洗耳恭听。」
杨八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河北流寇之患,实源于百姓走投无路。金兵肆掠,宋廷施援不力,百姓求生不得,才聚集在丁顺、杨进等人帐下。」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次的胜仗虽挫了贼兵锐气,然河北百姓终究会另寻生机。若无根本之策,恐怕流寇终会死灰复燃。」
宗泽听后眉头微蹙,思忖片刻问道:「杨先生既来,必有良策,不妨一言明示。」
杨八道:「如今我北海商行已在北海道、库页岛开垦荒地,招收流民种田为生。一年半以来,我等奔走招募,已有近百万河北、京东百姓前去安居。如今北海道百亩地契发放接近尾声,流民尚能选择库页岛永归县的地契,或留札幌市做工。」他沉声道,「移民要趁早,晚了是难民。」
宗泽闻言,心中微动,沉声问道:「若河北百姓愿随你北去,是否能保证他们的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