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9
空气再次沉默。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是个俗人，五百两，这事就帮你保密。”
琼罗脸色一僵，但还是气愤地取出几张银票，扔到我脚边。
我好脾气地捡起。
就在她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我又笑着开口。
“还有山匪大哥的呢！”
“不然，我保密了，他说出去了，可别怪我哦？”
“你！”
琼罗气得直接抽出佩剑对准我：“你信不信我直接在这里杀了你？”
我移开她的剑尖，坦然对上她气愤的目光，笑意难掩轻蔑。
“杀了我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你好不容易有起色的人生，苦苦攀附辱你之人才拥有的一切，依旧会被我随意毁掉。”
“生气吗，这种无能为力却又满怀恨意的感觉？”
琼罗几乎是颤抖着移开剑，冷冷甩下一句。
“我身上不够这些钱！”
我指了指她腰间那串昂贵的贴身玉坠。
“那就这个吧，看起来能当不少钱。”
琼罗愤恨地将她取下，将它扔给我。
我笑着接过，愉悦地扬起嘴角：“对了，拿了你这么多东西，还没介绍......”
“我叫柳秀。”
“我想，之后的日子里，你应该会记得这个名字。”
就像上一世的我，每天，都在默念你的名字。
当然，还有赵婶、山匪，甚至更多人。
所有人，一个都跑不了。
10
等琼罗和萧折趁着夜色离开后，我将一百两银子抛给山匪。
“今天发挥不错，之后你放心，只要咱们继续保持合作，我一定让你得到琼罗那个女人！”
山匪嘴角带着不怀好意地微笑，然后又瞥向我那仍然在昏睡的养母。
“那她......”
我不动声色地往养母袖口中塞了张纸条，随即有些为难地开口。
“今天这么多人都看到养母被你扒了衣衫，往后，让她如何一个人生活呢？”
山匪接过话头：“那不如就跟了我，反正我们山寨兄弟多，肯定让她舒舒服服的！”
我克制着嘴角的笑意，给他递了个眼神。
山匪心领神会，扛起养母大笑着走远了。
而我则趁着夜色，慢慢走回家中。
榻上正躺着那个重伤不醒的书生。
“阿秀，你总算回来了，哎，赵婶呢？”
我不动声色地避开二哥的眼神：“赵婶说她害怕，要外出避一段时间，对了，这人怎么样了？”
二哥的神情满是担忧：“救是救回来了，但是一直昏迷不醒。”
我掏出几张银票，随手放在床上。
“那就给他请最好的大夫，顺便，我们也可以帮他寻亲。”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二哥在救治赵成这件事上，花了不少工夫。
终于，仅剩最后一百两银子的时候，大夫说已然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需要好好调养。
待大夫离开后，我坐在院中，暗自沉思。
这些天，赵成曾经在重伤时不断重复着几个名字。
而其中一个名字，恰好，与当今丞相同名。
如果不出意外，赵成此次来京城，就是想投奔丞相。
只是......丞相府会认下他吗？
11
几天后的醉仙楼里，我花重金打点了店小二，和二哥一起躲在门外观察。
里面，丞相府嫡子正在这里过生辰。
这是好不容易托人买来的消息，也是我这种普通老百姓，离权贵最近的一次机会。
就在他们打算落座的时候，一旁的店小二上前，笑着开口。
“几位打扰一下，这是方才外面有人送来的，说是友人山中遇袭，拼死帮忙送来的。”
包袱中的东西被抖落干净，除了几件衣裳，还掉落出一封书信。
赵成这几天有过片刻清醒，所以在问清缘由之后，我便以他的口吻，草拟了这封信。
其中提到，赵成的母亲原本是当朝丞相弟弟的小女儿，只因年少时为爱选择私奔，到后来双方都断了联系。
心头涌上几分紧张的情绪。
我抬眼，看着那坐在酒席中心的公子哥随意捡起信纸，随即皱起了眉头。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跟我们攀附关系了？”
“失踪了也好，省得爹还被这种败坏门风的人弄坏了心情。”
满座哄笑，只剩右侧一位穿着藕色衣裙的女子，默不作声。
她脸上的神情有些悲伤，微微叹气后，起身离席。
我见状，赶紧扯过二哥的胳膊。
“跟上她！”
12
跟踪的时候，我心中默念着上一世残存的记忆。
当今丞相有三子一女......
或许，眼前的女子，会是如今唯一在意赵成安危的人。
带着几分忐忑，我快步上前：“姑娘，请等一等。”
“刚才的包袱，是我托店小二送去的！”
面前女子疑惑地回头，脸上神情带了些许戒备。
“你......救了他？那他如今如何了？”
我轻声吐出几个字。
“生死未明，但他重伤前托付于我，希望能为他报仇！”
话音未落，身旁的二哥一下子愣住了。
他急切地扯过我的袖子，几乎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我。
“大夫不是说很快就痊愈了吗？你这样吓别人干什么......”
手心也微微出了一层汗。
今日这个局面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真的遇见时，我仍担心对面会看穿我的真实意图。
如果直接把赵成还给丞相府......
那数月之后，萧折依然会在琼罗的计谋扶持下，渐渐吞并丞相府的势力。
丞相府自身都难保，如何去保全一个孱弱的远房表亲？
既然这样，不如去赌上一赌。
去挑起眼前人的怒火，去破坏琼罗和萧折后续的计谋。
只有这样，才可能有赢的机会！
我抬眼，对上丞相千金姜丹的眼神，一字一句地开口。
“赵成，是被萧折将军的手下陷害的，姑娘若不信可以去查，之前的萧家军，是否路过柳山坡。”
“而对方害人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赵成撞破了萧折即将对丞相府下手的阴谋，情急之下想要通风报信，才惨遭追杀。”
“姑娘若对我有所怀疑，不妨回去问问丞相，近几日的朝堂中，您父亲和您长兄，是不是都受到了来自武将的弹劾？”
对面一片沉寂。
我微微一笑，上前一步。
“姜姑娘，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13
几天之后，姜丹给了我反馈。
她想邀请我去到丞相府一叙，我摇头拒绝。
“姜姑娘，不知您和您父亲是否方便，倒是可以来寒舍一叙。”
“因为现在赵成身边离不开人，这段时间都是我二哥在日夜照顾，功夫都落下了......况且，我担心丞相府人太多，我们聊的，都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听去。”
姜丹听后，微微点头，当即做了决定。
“我父亲腿脚不便，这样，我带上一些人，跟你去见阿成，顺便也见一见你二哥。”
当晚，我家的烛火点到天明。
这天之后，我成了丞相府千金的入宫伴读。
而我二哥也成了丞相府新上任的护卫首领。
日子一天天过去。
听城外的百姓说，萧遮又一次大捷归来。
只是行事过于鲁莽，三万兵马前去，只带回寥寥数千。
对面虽也损伤惨重，但是折损兵马远少于我们。
消息传到皇城后，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
看来，陛下已经开始质疑萧折的能力了。
捷报传来的第二天，姜丹把我叫去，将一份请柬递给我。
“三日后是宫中瑶光郡主的生辰，萧折和我都收到了邀请。”
“如今父亲接受了你的提议，用赐婚来瓦解萧折如今的兵力，虽不知效果如何，但能给对方添个堵，也是极好的。”
闻言，我挑了挑眉：“丞相已经说服皇上赐婚了？”
“对，多亏你的提醒，上次父亲自请降职，才终于换回信任，这门婚事既是制衡萧折军权的筹码，也是一份大捷归来的犒赏，何乐而不为呢？”
我笑着微微点头，心里隐约起了期待。
不知明日，到底是企图爬上正妻之位的琼罗生气呢......
还是，后宫面首成群的瑶光郡主生气呢？
14
宫宴上，推波换盏，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殿中的人已然有了些醉意。
我安静地坐于姜丹身侧，眼神却瞟向远处的萧折和琼罗二人。
下一秒，正坐于上方的皇帝突然开口。
“萧爱卿，此番你又带兵打了胜仗，可有想好要什么犒赏？”
此话一出，人人都正襟危坐起来。
而萧折却如同一个山野莽夫一般。
不仅没有起身站起，反而继续夹了一块肉，随意嚼着，含糊不清地嚷道。
“陛下，我是个粗人，也就会几招拳脚功夫，要不继续赏黄金千两？”
大殿之中响起几声嗤笑，很快又停下来。
琼罗神色有些紧张，扯了扯萧折的袖子，又倾身靠近耳语了几句，才让萧折的身子坐正，语气中少了几分散漫。
“一切但凭陛下做主，保家卫国本就是臣的职责，无需刻意犒赏。”
气氛再次安静。
我抬眼，看见皇上的眼神在萧折身上不住地打量着。
良久，那道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然如此，朕便赐你一门好亲事。”
“正好朕的妹妹，瑶光，也不小了，就把她许配给你，如何？”
16
还没等萧折做出回应，一旁的瑶光郡主就蹭地站起，语气尖锐。
“哥，你疯了？我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普通出身的武将！”
“放肆！”
皇上的神情骤然变得不悦：“在大殿中公然违抗朕的旨意，把皇家颜面置于何处？”
“今日之后，好好待在你的寝宫中面壁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来！”
瑶光郡主脸涨得通红，但也不敢再说话，只好悻悻地回到原位。
而我看着面前这一切，心中只觉得畅快。
说起来，这位瑶光郡主，也算得上是个旧人。
被囚禁在山寨的那段岁月，我有过一次侥幸逃脱的经历。
每天都用石头磨着脚上的锁链，终于在萧折的士兵即将攻打上来时，跑了出去。
慌不择路时，撞到了路边的一辆马车。
那是瑶光郡主的马车。
本以为会得到救赎，却没曾想，当我泪流满面地说出自己的遭遇后，面前这位深受百姓供养的郡主，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你说你被那群山匪玷污了？好恶心，已经这么脏了，怎么还敢奢想活下来？”
“还不如自寻死路！”
说罢，她便命令一旁的侍卫将我的腿打断。
还在我的脸上，用刀刻下一个“娼”字。
告诉所有人，我曾经经历过什么，并且要因为这个去死。
被再次丢回山寨后，我动弹不得，就这样在漫天火光中咽了气。
重生以来，我不断地去回想上一世惨痛的记忆，终于一步一步，走到了敌人面前。
终于，轮到眼前这个荒淫成性却嫌弃别人脏了的，瑶光郡主了。
我很好奇，像她这样的人，若是之后要和琼罗两女共侍一夫，会怎么样？
17
大殿之中，针落可闻。
萧折迟迟未给出回复。
他的眼神终于带了些许慌乱。
一面瞟着气到不行的瑶光郡主，一面望向自己身旁脸色惨白的琼罗。
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进退皆无生路。
毕竟，瑶光作为皇上的亲妹妹，出言不逊，都被罚了禁足。
那萧折呢？
一介武夫，若敢拒绝天子赐婚，恐怕等待他的，会是灭顶之灾。
我的嘴角微微勾起，随即给姜丹递去一个眼神。
姜丹心领神会，此刻按照事先说好那般，开始为萧折求情。
“陛下，民女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妨说来听听。”
“都说萧将军英勇善战，身边离不开佳人相助，民女早有听闻，萧将军的副将琼罗，也是他的心上人......”
“所以萧将军犹豫这么久，是不想愧对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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