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就把自己给轰了出来。
收拾衣物,生活用具,整整让下人们忙活了一天,自己却坐在房内发了一天的呆,早早睡下,天还没又起了床。
路上百里路途两个时辰颠簸,刚刚进城不久,看花双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转头看向对面静坐的老爷子,心不跳气不喘,安静稳坐如山。
颠簸两个时辰对老爷子老说就像没事似的,这九十多的老人家可比我这十二三毛头小子强多了。
也不知道这次是要去哪里,想问问老爷子,看到老爷子安坐养神,愣是没有问出声来。
突地车外叫卖吆喝声、孩子哭声、女人骂声,人声鼎沸,一片嘈杂。
宇黎望向窗外,正好看见一旗,上写“东城南集”
。
进得集口,车速放慢,宇黎正好看得明白,车旁人流如织,马车如龙。
路边摊贩商铺连成一线,什么卖拖米的、贩菜的、卖肉的,什么织布的、染色的,裁衣的,什么打铁的、磨石的、补锅的,什么玉石、金银、妆红真是应有尽有。
宇黎何时看过如此景象,内心欢喜至极,一下子就把其他的心情全部抛出脑外,恨不得立马下车,在这跑不开的街上使劲奔跑撒欢。
“鳢鱼饼诶!
鳢鱼饼诶!
......”
宇黎遁声望去,见一个卖饼的摊贩在吆喝,却不知这鳢鱼饼又是啥玩意,微微站起身子想去瞧瞧张得啥样,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饿了么?想吃就吃点,还有段路程,舟车劳顿颠簸,吃点也好。”
老爷子突然出声,似宇黎一切动作都看在眼里。
抬手一锭小银甩出窗外,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饼贩子摊上。
那小饼摊贩拿起银子掂了掂,抓起用油纸包好的三个饼抬手就给甩了回来,那饼进窗就被老爷子接住,“这鳢鱼产自北方黑水,肉质鲜嫩,打碎了和入面中,做饼是挺好吃的。”
老爷子伸手递给宇黎一面介绍道。
宇黎想起小本所记,这鳢鱼产自黑水,又叫黑鱼,其实很多地方都有,但是没有黑水里的好吃。
这黑鱼生命力强,很好运输。
想起这些,便觉得手中鳢鱼饼不是很新鲜的东西了,但是尝尝也算不失。
咬了几口,回了神,想着老爷子也开了口,便问道:“老爷子我们这是去哪,从昨儿起我就一直懵懂到现在,咱们去做什么,总得告诉我吧。”
“少爷,自当年你爹亲自送宇谦上山学艺,时已过二十多年。
还记得那天宇谦返家之时,家里都高兴得紧,尤其是你哥,见得儿时玩伴回家,兴奋之情难以自持。
还记得你哥问宇谦学了些什么,宇谦也不答话,只捏了个诀,人便飞天而起,停于半空,又捏一诀,背后长剑出窍,丝丝雷芒奔涌,直直从天而降,插于你哥脚前,地慌三动,震得你哥一个撂跷摔倒于地,你哥也不生气,站起拍手大笑叫好。
宇谦却只是立于空中,面带微笑。
哎,当年之事历历在目,现在回想宇谦回家演法,怕不就是来给下马威的。
你哥之死怕也不是那么单纯了。”
老爷子不答宇黎问话,却说起了当年之事。
宇黎只觉老爷子说话有过,自己孙儿学艺归来演法显艺,也只是表现表现,怎地又跟自己哥哥的死有关。
老爷子左右怀疑自己孙儿,终究引宇黎不服道:“宇谦哥可是自家人。
......”
老爷子抬手止住宇黎,双眼望向窗外高塔,疼惜,疑虑,哀叹之情溢于言表。
轻轻说道:“是不是自家人,待日后自然知晓,是,固然好。
若不是,还是要早做打算。
毕竟是我孙儿啊。”
老爷子说完满脸落寞,想到自家独子独孙,血脉至亲,若真是怀疑不错,那......
宇黎算是弄明白老爷子的说法,可跟自己去哪没有半点关系啊,难道去验证宇谦哥是否存不轨之心还需要我一个毛孩子不成?宇黎看老爷子神情怕是不好打扰,干脆什么都不想了,到了地头自然知道来龙去脉。
索性把头伸出窗外看世界繁华。
马车缓缓过南集往城东,一路大街小巷穿插而过,于城东塔墙边一个铁匠铺子而停。
宇黎下车观望,这铁匠铺子不是塔房,而是普通山野民房,跟其他房屋格格不入。
门上牌匾书写“打铁铺”
三字,真真好笑这,就是招牌了。
站门外往里看一片漆黑,只感觉屋内热浪袭人,吹身上就觉口渴。
可这铺子有热浪却不闻打铁之声也算是新奇。
老爷子叫下人把宇黎生活用当拿下马车,便叫车夫下人一众赶马车而回。
老爷子拾起包袱便叫宇黎进屋。
宇黎进得屋内,见这只是前厅,一面墙挂锄,镰,耙等农做工具,一面挂勺,盆,锅等生活铁器,却还有一面挂的是斧剑刀叉等兵器,屋内无人只有这些,里面有一铁质屏风,后有一门。
老爷子四处瞧了瞧后往门内而去。
宇黎紧跟老爷子,可见老爷子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看自己,似笑非笑,莫名其妙。
等宇黎反应回来,老爷子抬手掀开门帘已近进去了。
宇黎不明所以,也掀开门帘一脚进屋,“叮嗙嗙叮嗙......”
突然猛得一片巨响,吓得宇黎坐倒于地,抬头望去,却是惊呼不已,这铁铺内是另有乾坤,里屋方圆不下七八十丈,三丈长短一熔炉,一丈长短一铁砧,一铁砧两人,整个屋内不下百人。
“嗙嗙”
之声全是打铁之声,敲击太多,整耳欲聋。
宇黎猛地回头,想到为何门帘之外未闻敲打之声,这声音如此之大,在外是不可能听不到的。
这屋子奇怪的东西太多,弄得宇黎都有些慌神,这是才想起老爷子。
想起身寻找,却腿脚不听使唤,被这些奇怪事情吓得不轻。
这时一双手抓起宇黎,夹于肋下,大步朝里而去。
宇黎抬头望去,见这人光着膀子,虎背熊腰,双臂似野猿,肌肉横陈。
从后看肯定会认为是一中年大汉,看脸才知是一少年,顶不过十五六。
少年双手有力,宇黎被夹肋下动都动弹不得。
那结实少年带宇黎穿过打铁区,进得一间小房。
宇黎听到打铁之声忽然远去,像是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一般。
又见老爷子正跪在屋中,头伏于地。
正前是一铁制靠椅,椅上坐一中年汉子,方头方脸,身穿汗衫,脚上拖沓的一双布鞋。
虽只是坐着,却比一般人站着都要高。
可想也是一肌肉猛汉。
那结实少年把宇黎放于地上,对着中年汉子行礼道:“师傅,带来了。”
那汉子挥手示意少年下去,双眼打量宇黎,上上下下看了个通透,才对老爷子说道:“就是这个小子?不行啊,不说我教不得,就这身板也学不来。
你还是起来吧,带这少爷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老爷子抬头看向汉子,脸上急色道:“师傅,您就教他吧......”
汉子挥手说道:“不要叫我师傅,当年我看你受欺负,就随口教你一些,后却被师傅差点整死。
再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我教你的你也学的小有所成,教给这个小子也不算是我教的,师傅拿不住话头,也不来寻我的晦气......”
宇黎算是明白了过来,老爷子是带自己寻学艺师傅来了,还是一打铁的,看那全身肌肉纠结,怕不是自己学了也是那样,还说自己学了来。
再看老爷子卑躬屈膝的叫声师傅,人家还不认。
这气就不知道打哪里来。
站起身来就去扶老爷子,边说道:“老爷子,这本事咱们可学不来,何必死皮赖脸的硬要学,还要伺候人家,回家多好,吃饱穿暖得好好过日子。”
拖住老爷子就要走。
“不可,少爷。
这是高人,一身本事惊天动地,只要肯教。
不出十年,你就可安坐东家,守得几百年安平。”
老爷子反拖住宇黎,不让离去。
宇黎听罢有些犹豫,又见那中年汉子还不在意这边,硬是来了硬气,转身便走。
不料老爷子手稳,人没有走动,衣服却被扯开了。
那野孤小本“啪”
的掉地上。
三人都看向小本,宇黎抬头左右看看,弯腰拾起又贴胸放好。
老爷子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说道:“唉,怪不得最近那教书先生说你学没干劲,三心两意。
原来你喜欢这些身外读物,也罢了,回家好好过几年,等你再长一些就出门野游去吧。
东家由我看着吧。”
说罢牵起宇黎往外走。
“慢着,小子的东西可给我看看。”
中年汉子突然出声止住,站起身来走到宇黎身旁,蹲下身子问道宇黎。
宇黎回头看这高大魁梧壮汉,犹豫一刻,伸手那出小本递给汉子。
汉子接过仔细翻阅,直至最后一页时,又紧紧盯着宇黎看了半晌,然后才长出了一口气,把小本递给宇黎。
站起身来说道:“收你为徒是可以,不过不是我,我现在只能代为教习一些。
有些事情还得等师傅他老人家回来再说。”
又转身对老爷子说道:“你先走吧,这小子怕是不想学也要学了,以后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宇黎看这汉子突然转变,心里突的感觉不对,不由的后退一步,对着老爷子说道:“这打铁我可不学啊。”
老爷子面漏惊喜,摸摸宇黎的头:“不是打铁,是真本事。”
说道这里又有些不舍“少爷,我这就回去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也不等宇黎说话,大步出门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