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辞离开瑶华宫时,正巧被荣嫔的贴身婢女古丽瞧见了。
她急匆匆回禀了荣嫔,
“主子,皇上去了瑾常在的西偏殿,但瑾常在。。。。。。好像没让他进去?”
彼时,荣嫔正在用芦荟敷面。
她闭着眼,淡淡应了一句,“知道了。”
古丽有些心急,“主子,皇上已经三个月没有翻过您的牌子。瑾常在住进了瑶华宫,皇上倒是常来看望。可也就来您这儿坐了三两次,您不急吗?”
“我急有什么用?”
荣嫔掀开美眸,对着铜镜将芦荟敷得更均匀些,
“阿塔①说过,男人都是爱女人美貌的,要是不好看了,男人也就不喜欢了。”
她幽微的叹息声,隐入窗外风雨里,
“我自幼就被教导着,如何成为一个能讨男人欢心的女人。我是和亲入宫,我不敢惹皇上不高兴。
咱们楼兰多年来被捐毒、焉耆②攻打侵占,要不是我嫁来了大懿朝,让楼兰有了庇护,只怕他们更要肆无忌惮起来。
阿塔说了,我身上背负着的,是整个楼兰的兴旺,而我的美貌就是我的利器。”
荣嫔看着镜中人,脸上的暗疮被芦荟覆盖住,只露出她精致立体的五官。
她那样貌美,只可惜美玉含瑕。
荣嫔轻抚面颊,凄苦道:
“我生了暗疮,就如同利器生了锈。与其这时候急着争夺皇上的宠爱,倒不如等彻底养好了脸,再去邀宠,方能事半功倍。”
古丽宽慰道:“论容貌,别说是这满是汉人的后宫,就算在咱们楼兰,主子您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美人。主子放宽心,暗疮不是什么顽疾。仔细调养着,相信很快就会见好。”
古丽这话听得荣嫔舒心。
她这才勉强笑了笑,拿出药膏来,更加精细地护理起了自已的面皮子。
翌日。
因着明日是太后的寿宴,请安后,皇后将嫔位以上的宫嫔留下,一同商议寿宴细节。
荣嫔回到瑶华宫时,已是近午。
她脸上水粉施得厚重,闷得皮肤透不过气来。
正想卸了妆舒坦舒坦,就听门外有宫人报道:
“娘娘,瑾常在在外求见。”
荣嫔应了声,“让进来说话。”
南瑾方一入内,荣嫔就注意到了她的脸。
红而凸起的丘疹连成片,好好个美人,两日不见竟成了这副鬼样子?
震惊之余,荣嫔心里也略有庆幸。
这后宫人人玉雕芙蓉面,也终于是有人的皮肤比她还要糟了。
不过荣嫔并未显露出心思,听她急急关切道:
“好妹妹,你的脸是怎么了?”
南瑾羞煞,将头埋得很低,“嫔妾身子弱,起了风疹。”
荣嫔见她越是抬不起头,心里就越是畅快。
她吩咐南瑾落座,为表关心,语气也变得焦急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可叫太医看过了?”
南瑾点头,“昨日发了病,皇上也叫人送了药来,只是好的没这么快。”
“昨日?”
闻言,荣嫔心底如篝火般燃起的窃喜,立时就被冰水浇熄了去,
连点火星子都不剩下。
她打量着南瑾,明眸一点点散出戾色来。
所以。。。。。。
沈晏辞知道南瑾的脸坏了,就会上赶着来给她送药?
可她的脸生了暗疮,沈晏辞却是连一句多过问的话都没有?
凡事就怕对比,
一旦比上了,总是高下立判。
荣嫔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只是语气稍冷了些许,问道:
“既然病了就该好好歇着。你来找本宫有什么事?”
*
①阿塔:维吾尔族对父亲的称呼
②捐毒、焉耆:和楼兰一样,属西域三十六国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