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归于寂静,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戚萧扬身边的气压骤然变低,连那只橘猫都察觉到异样,不再亲昵地蹭他。
沈泽安还维持着靠在他肩膀上的姿势没动,不畏惧,也不心慌,只想得到答案。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雪松味Alpha信息素,是种不爽的警戒。
“你管得太多了。”戚萧扬皱着眉头,重新站起来。
“我不能知道吗?”沈泽安微微扬着头,光线洒进他琥珀色的瞳孔里。
戚萧扬不再理他,坐到一边去拿出手机发信息。
发完信息后,戚萧扬抬起头来,看向刚刚待过的后院。那只橘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走了,连影子都没留下。
“想养吗?”戚萧扬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平静地问道。
沈泽安一怔,怀里还抱着猫粮,“什么?”
“那只流浪猫。想养吗?”他缓缓朝沈泽安走近,视线定格于窗外。
前天他在办公室里忙完工作,就坐在电脑桌前久违地看了会监控。
监控里沈泽安一个下午都没有离开过客厅范围。窝在沙发上做木雕,做完之后就盯着窗外发呆,偶尔会躺在沙发上睡一会。
他现在需要处理解决的事情太多,没有什么时间回来陪沈泽安。
盯着监控失神的瞬间,戚萧扬在心里想,其实沈泽安也挺爱玩的。
高中时带沈泽安出去玩一次,他能高兴很久。站在波光粼粼的河边,整个人像融进春色里,泡泡机里吹出来的泡泡闪耀着美丽的色彩。
只是那时他们还太年轻,殊不知命运早就把一切安排得令人措手不及。
转瞬间美好的画面就像沈泽安吹出来的泡泡,被风一吹,就“啪”地破碎了。
耳边传来沈泽安略带犹豫的声音,他呆愣地盯着地上没吃完的猫粮,轻声说:“但它好像不怎么亲近我。”
“想要吗?你想要,我就帮你抓来。”戚萧扬一手托腮,语气轻松。
他把话说得坚定又松弛,莫名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沈泽安朝戚萧扬走去,挨着他坐下,不答反问:“是怕我孤单吗?”
还没等戚萧扬开口,沈泽安就轻轻凑过去,挺翘的鼻尖贴着戚萧扬的头。
温热的鼻息微微吹动戚萧扬垂荡下来的发丝,但沈泽安并没有亲吻,只是缓缓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
“你知道的,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生活。”
戚萧扬抬眉看着他,脸颊被蹭得有些痒,“现在不同了,你的命很贵。”
“因为你买下了我吗?”沈泽安明显愣了下,才开口问道。
戚萧扬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伸出手捧住沈泽安的脸颊,眼底的深沉仿佛是一个小型黑洞,把人吸进去、在里面飘荡、直到溶解般再也看不见。
病初愈的嗓音还有些许嘶哑,戚萧扬不轻不重地咬住沈泽安的耳垂,然后松开他,“对。你要为我活着。”
沈泽安盯着他,琥珀色的瞳孔里不再只有风景和他人,而是只有戚萧扬一个人的身影。
“我们和好了吗?”他没头没尾地问。
或许是沈泽安的眼睛太漂亮,漂亮到具有迷惑性,让戚萧扬怔愣片刻。在神游的那几秒之中,他分不清沈泽安说的究竟是八年前,还是现在。
可他却没有思考到底有没有“和好”,而是在想,他们之间应该说“和好”吗?戚萧扬第一次审视起他们的关系。
八年前他们只差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但还没来得及捅破,就被撕得粉碎。
他不会觉得那时候的沈泽安没有爱过自己,只是那份爱的浓度太低了,低到可以轻而易举被金钱染上铜臭味,可以丢弃。
一旦心生爱恋,那么两人是做不成朋友的。
最亲密的朋友,未曾说出口的爱人,恨海情天的情人,都是我们。
戚萧扬突然也很想问问沈泽安,我们和好了吗?
半晌后,他看着沈泽安脸上的表情,才反应过来他在说那天宴会上和霍竞鸣说话的事情。
他的心顿时又往下沉了少许,偏过头,不再开口说话。
他们又一次变成最缄默的两个人。
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戚萧扬扫了眼,对沈泽安说:“我得去公司了,别等我吃晚饭。”
“嗯。”沈泽安从他身前退开,习惯性缩回沙发一角。
他抱膝坐着,安静地看着戚萧扬拿上没系上的领带,走出家门。
今天没有让他帮忙打领带。
门推开时照进屋子里的一抹光线,随着门扉缓缓合上,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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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陈阿姨拎着两大袋菜来别墅里做饭,没有在常见的角落看见沈泽安。
她视线搜刮一圈,发现沈泽安正坐在椅子上织围巾。
围巾才织了一点,但已经能看出来底下不平整,沈泽安听到开门声都没有抬头,只是为难地看着手上的针。
“泽安,在织围巾吗?”陈阿姨朝他走去,笑着问道。
“嗯,但是我打算拆掉了,织得不好。”沈泽安也会以笑容,笑容带着些许腼腆。
陈阿姨不明显地睁大眼睛,尽量不让惊喜的情绪流露出来,“织给自己的?还是给戚先生的?”
“给戚萧扬的。”他轻柔地围巾放下,简单整理那一小团毛线球,“虽然他也不一定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