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霖一怔:“父皇的梓宫在仁智殿停灵,按礼制大殓成服后不能再开棺。”
苏晏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去见皇爷最后一面。太子是否与我同去?”
朱贺霖犹豫着,见他拢着衣襟,径自踉跄而走,连忙上前扶住:“好,我与你同去。”
殿外大雨如注,苏晏搀着朱贺霖的胳膊走过长廊,突然一道惊雷劈亮夜空,仿佛将他神魂攫到半空,又狠狠往地面掼去——
“砰”的一声闷响,苏晏从铺着凉席的罗汉榻滚落下来,摔在木踏板,又滚到了地砖上。
他还没从重重迷离的梦境中彻底清醒,甚至还没得及叫痛,卧房的门就被人推开,荆红追的身影掠进来,眨眼将他从地面抱起,关切叫道:“大人!”
苏晏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吐了口长气:“没事……我睡迷了,竟滚到地上去。还好榻面不高,又被踏板缓冲了一下。”
荆红追心疼他回头身上又要多几块淤青,说道:“摔到哪里,我帮大人涂点散淤的药膏。”
苏晏这会儿方才回了神,想起六月天闷热,入夜时分下起了小雨,水汽激起地面暑气倒卷,冷热交混使得屋内更是憋闷。他只穿了件小衣,夜里睡不踏实辗转反侧,再加上罗汉榻不像拔步床有围栏,这才掉下来的。
因为气压低又难睡,一夜迷梦缠身,至于梦到了什么,醒后又回忆不起来,只隐隐有种哀伤的余味,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事物。
荆红追点亮桌上油灯,正要去抽屉里拿药膏,苏晏忽然起身:“阿追!我想去一趟风荷居。”
“这个时辰?”荆红追望了望窗外,深夜城门早已关闭,雨虽不大却下得没完没了,大人怎么此刻突然起兴?
“我想见皇爷。”苏晏说着,心底那股哀伤似乎渐渐散去,只剩下情难自禁的思念,“不知为何,就是格外想他,恨不得背生双翼飞到他面前……”他看了一眼荆红追,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道:“你帮我准备一下马车就好,我自己去。城门守军见了我的令牌会放行的,去风荷居的山路我也很熟,没事的。”
荆红追板着脸答:“我给大人一次机会,把这些话收回去。”
苏晏被他噎了一下。贴身侍卫罕见地硬气了一回,于是当家老爷的气势相对的就怂了。
“我希望大人别拿我当外人,更别拿我不当自家男人。”
“就因为当你是自家……人,”苏晏把中间的“男”字含糊掉了,“才没好意思叫你送我去其他人那里……”
荆红追忽然淡淡地笑了笑,深潭月影似的动人,“还少吗?”
送你去其他男人那里的次数,还少吗?苏晏羞愧地低头不语。
荆红追取下木架上的披风,穿在苏晏身上,边系带子边说:“属下这么能干,又这么贤惠,大人除了觉得过意不去之外,就没有什么额外的奖励?”
苏晏被贤惠侍卫挤兑得不行了,讷讷道:“阿追想要什么奖励,能办到的我都可以给。”
“大人肯定可以办到的……”荆红追附耳过去,低声说了几句。
苏晏有些脸红,磨了磨后槽牙,把心一横:“行。”
“说定了。等大人从风荷居回来,记得主动来找我。”
荆红追将防水斗篷罩在披风外面,风帽给他遮了脸,连马车也不用,抱着自家大人纵身掠过围墙,转瞬消失在雨夜。
*
位于山麓的别院因为林阴茂密,酷暑季节要比城里凉爽许多。景隆帝半夜被雨声吵醒,不知怎的再也睡不着,干脆起身挑灯,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天下名山游记》翻阅。
房门忽然被轻轻敲了两声,景隆帝有些意外地抬眼一瞥。
奴婢们不敢如此唐突。蓝喜有急事来奏报,也不会光叩门不言语。若是夜闯别院的不速之客,竟丝毫没有惊动在周围守夜的御前侍卫,又该是何等的绝顶高手?
景隆帝隐隐猜到了来者的身份,心弦一阵乱颤,沉声问:“是谁?”
门外幽幽传进来一句:“是个淋了夜雨无处投宿的可怜书生。”
景隆帝忍笑放下书册走过去开门,果然是个好可怜的书生,脱了湿淋淋的斗篷就往他怀里钻,把他的寝衣都沾湿了。
“什么书生,一见面就投怀送抱,分明不是正经人。”
“唔,这都被看出来了,其时我是山中妖精所化,专门来采人阳气,修炼内丹。”
“哦?阳气是有,怎么个采法?”
“——这么个采法!”苏妖精随手关紧了房门,朝采补对象身上狠狠一扑。两人装模作样地踉跄几步,双双跌在铺着叠席的木地板上。叠席足有五层,正合《礼记》中的天子仪制,把靠窗的半边地板铺成了一大片凉快又舒适的矮榻。
苏晏抱着景隆帝的肩膀笑吟吟地问:“皇爷有没有吓一跳?”
景隆帝笑道:“吓一跳不至于,意外之喜倒是真的。怎么连夜冒雨而来,也不等天明。”
“不知道……许是方才做了个恶梦,醒来后就是想见皇爷,一刻都等不了。”苏晏俯趴在景隆帝身上,双肘撑在两侧,手指随意拨弄着对方散在肩头的半长乌发,“来时看见窗口亮着灯光,还以为皇爷也在想我,难道不是?”
景隆帝注视他近在咫尺的面容,鼻息轻轻吹动他的鬓发,“朕睡不着,随便翻本书打发时间。”
苏晏有点不高兴,撇着嘴角哼哼:“原来真的没有想我。”
“不是不想,而是无需刻意去想。”景隆帝轻啄他的鼻尖,又往下噙住了嘴唇,“用膳、洗沐、弈棋、读书,观一尾鱼游过荷叶,听夜里风叶鸣廊,何时何处不念卿卿?”
苏晏在这个缠绵深吻里融成了一团热的红蜡,任凭对方的手掌将他揉圆搓扁。单薄的夏衫与寝衣很快被解开,两人肌肤相贴,俱是酥麻,仿佛在厮磨间激起串串细小战栗的火花。
景隆帝将苏晏抱坐在自己腿上,在敞开的衣襟间含住了一粒嫣红乳珠,把它吮咬得充血立起。苏晏发出细碎的呻吟,难耐地磨蹭着,将另一粒乳珠也送至对方指间恳求爱抚。
这般主动热情实在罕见,景隆帝捻着他双腿间已然挺立的一根红玉麈柄,失笑道:“朕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也会生出受宠若惊的感觉。”
苏晏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只想把对方吃到肚里才安心。他急切地勃起的龙根上坐,但后穴尚未湿润,强行采纳有些生疼,于是退而俯身含住,舌尖稍微舔舐几圈,便叫它越发胀硬如铁,紫皮下的青筋突突搏动。
景隆帝呼吸粗重急促,嗓音似乎一下就沙哑了,喘息道:“……你这是想要朕的命啊!”
苏晏舔湿了龙根,岔腿跪坐着抬起臀,一寸一寸往后穴里吞,“就当是臣想要吧,皇爷给不给?”
“给。清河想要什么朕都给,也、都、给、得、起!”景隆帝双手扣住苏晏的腰胯,挺动腰腹一记一记往上戗,把最后几个字撞击得支离破碎。苏晏被顶得颠簸如浪,咬着对方肩头结实的肌肉,感受体内肉棒的坚硬与热力,忽然哭出了声。
景隆帝停下动作,托住他的肩颈亲吻泪湿的眉眼,低声问:“弄疼了?”
苏晏摇头,提身坐下自发而动,扭动腰臀让肉棒在体内研磨冲捣,眼泪流得更凶。
景隆帝见他情态不寻常,想拔出阳物先安抚一番,却被他一条幽径紧咬深吸不肯放,险些被绞得精关失守,无奈地不动苦笑:“阳气和这条老命都给你了,还想要什么,尽管说便是。”
苏晏哽咽道:“我想起今夜做的梦,梦中皇爷在我身上作画,画的是一树寒梅。皇爷只点了许多花苞,朱砂被我的汗渍晕染,那些花苞便顷刻间绽放开来,满树的红,满身的红……”
景隆帝的眼睛也红了,将他猛地压倒在叠席上,抬起他的一条腿架在自己肩头,凶猛地顶撞冲刺,咬牙道:“你这是什么妖精,三两句话就能把人魂魄钩出来……命拿去,魂也拿去罢!”
苏晏见这位八风不动的帝王被迫失了态,内心反倒安定了几分,放任自己沉沦情潮,被肏得又哭又叫,欲死欲仙。
他肆意求欢,把许多不知羞耻的骚话统统说出了口,时而里面痒死了,时而爸爸好厉害,惹得景隆帝也几乎失控,平日里不敢用的招式全都往他身上使,硬生生把人肏晕了两次。
小死后幽幽回魂,苏晏断断续续地喘着气,一根指头也动弹不了。景隆帝眼藏疚色,把他抱在胸前温柔抚慰,怀着一丝悔意叹道:“把你折腾狠了……是我没把持住。”
苏晏全身骨架都要被拗散,幸得柔韧性好兜住了,这会儿正慢慢攒体力拼回去,同时驱散了心底最后一缕生离死别的哀伤的阴影。
他揽着景隆帝的脖子,亲了亲对方薄而温热的嘴唇,轻声唤道:“皇爷……槿隚。”
无数深情远意,都化在这两声不同的称呼里,朱槿隚低头轻吻他的眉心,应道:“清河,清河。”
“真的回来了,不会再让我空等了吧。”
“是真的。”
苏晏微笑起来:“那我再给皇爷唱首小曲儿吧……
“约郎约到月上时,
等郎等到月西移。
是此处山低月出早,
还是彼处山高月生迟?”
景隆帝搂紧他静静听完,补上了自己的那一句回答:“从今以后,换我等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