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7)(2 / 2)

来自不同阵营的几名将领环顾四周,只觉心里瘆得慌,一面抽打马匹一面高喊:“快点离开,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跑步前进!”

士兵们大声应诺,举着火把争先恐后地朝几里外的营地跑。几百名高手也都回去向各自的主公复命。

原以为此战必胜,待杀了余沧海他们再来争夺《无极心经》的归属权,却没料与他打了三天三夜只勉强扯平,眼看快磨死了他竟又冒出一个子玄圣僧,将他从容不迫地救走了。

这下,心经怕是会落在少林寺手里。众人各自思量,不约而同地做下决定——不能让少林寺独占鳌头,必须把子玄圣僧也一块儿杀了!他既然救走了魔头,想来应是已堕入魔道,该当死罪!

南境大军的军营里,依附在在袁坤鹏麾下的数十名高手正在自己的帐篷内运功疗伤。帐篷外的空地摆着几具冰冷的尸体,胸腹均被一掌击穿,露出白森森的肋骨。袁坤鹏与几名副将站在尸体旁查验,片刻后沉声问道:“这些人都是子玄圣僧所杀?”

“启禀将军,正是。”

“这年头真是奇了怪了,魔头处处留手,圣僧却一来就大开杀戒,真是乾坤颠倒,正邪难辨。”

袁坤鹏示意护卫盖上白布,摇头暗叹余沧海心黑,把好好一个得道高僧调教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僧。现在想来,他当初发下的誓言和穿胸而过的一剑全是给子玄挖的坑,就等着引他往里跳呢。这下好了,子玄怕是再也无法在中原武林立足。

然而袁坤鹏却半点也不同情对方,反倒十分怨怪。他来便来吧,抢什么帛书?把他们布好的局全盘打乱。按照原先的计划,不管今日谁夺得帛书,势必会引起一轮又一轮的争夺,就好比养在罐子里的蛊虫,互相厮杀到最后只能存活最强大的一只。无论最后是哪个利益联盟得到《无极心经》,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炸上西天。这个过程非常惨烈,足以帮他除掉许多劲敌,现如今却因为子玄的“神来一笔”而化为泡影,也不知余沧海接下来会如何应对?袁坤鹏压下满心担忧和疑虑,朝点着昏黄烛火的主帐走去。

湛晨阳对袁坤鹏的真实心意一无所知,正为今天的战败而心忧如焚,唯恐对方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一脚踹开。要知道他招募来的高手中几乎有一半都是死敌,若非上头有南境藩主护着,怕是早就被他们千刀万剐了。他知道他们正在等待时机,一旦自己被弃之不用,立刻就会有灭门之灾。

所以对湛晨阳而言,抢夺《无极心经》是最后的机会,成功了,他会获得袁坤鹏的重用从此平步青云、位极人臣,失败了,结局必定是万劫不复、死无全尸。在性命都保不住的前提下,他已经不敢奢望什么上古神功、巨额财富、登基称帝了,便是当初爱若珍宝的未婚妻,此时也能毫不犹豫地舍出去。

“缪瑞灵,袁坤鹏已经赶到营地,你梳洗梳洗过去伺候,”他调息完毕,朝坐在灯下绣锦囊的女人看去。

缪瑞灵动作本就笨拙,听了这话一针扎进指头,痛得钻心。这些天为了留住湛晨阳的心,她不再外出闯荡,不再交际会客,反倒认认真真学起女红,到头来还是没能躲过被送出去的命运。

若是袁坤鹏还似以往那般迷恋她也就罢了,离了湛晨阳她照样能过得风生水起,但袁坤鹏明显把她当妓女看待,去了反倒更遭罪。她从小就是天之骄女,仗着容貌出众,武功高强,总以为能左右逢源, 无往不利,临到头却发现天下如此之大,竟没有她的立锥之地。

她越发感怀余沧海对自己的千依百顺,万般宠溺,低着头啜泣良久,这才开始梳妆打扮。

湛晨阳被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弄得心烦,冷笑道:“前后两穴都让人操烂了,这时候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要哭滚出去哭,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那天白水宫少宫主等人走后,也不知房内为何会忽然冒出一名婢女,看见浑身赤裸、下体狼藉的缪瑞灵,当即就嚷嚷开了,直言府内进了采花贼,把未来少夫人给采了。

缪瑞灵体内的软筋散还未完全化去,有心阻止却没法动弹,只能躺在床上绝望哭泣。借住在碧云庄的江湖人大多与他们有仇,只是看在袁将军的面上才暂时按捺,听了喊叫哪里会避嫌,个个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跑来,把她狼狈万分的模样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目中淫意大盛。

湛晨阳和缪劲松是最后赶来的,这才把哭得快厥过去的缪瑞灵用被子裹住,命人清场。然而从那天开始,两人对她的态度就变了,莫说湛晨阳越发冷漠刻毒,便是缪劲松也避而不见,显然已将她视作耻辱,且回去后把几个庶女拘在后院学规矩,再不准抛头露面。

曾经的缪瑞灵是皎皎月华一般的存在,现在则变成了一摊污泥, 任谁都能踩上几脚,更甚者还有人连踩都不愿踩,唯恐脏了鞋袜,这人便是袁坤鹏。

他已经连续几月没近女色,看见掀帘而入,穿着暴露的缪瑞灵,飞快朝坐在对面的魁斗看去。

“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

他略一拂袖,摆放在桌上的酒杯便朝缪瑞灵疾射而去,重重撞在她高耸的胸脯上,令她倒飞出帐篷,掉落在地不停吐血,已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袁坤鹏想起那日与缪瑞灵的纠缠,浑身上下都开始不舒服,更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不得不以手掩面,躲避魁斗亮晶晶的目光。

魁斗却并不在意,把自己的酒杯递过去,笑眯眯地道:“主公干得漂亮,对付这种女人正该如此,否则早晚会被算计。”

袁坤鹏听了这话像是打了鸡血,佝偻的背挺直了,掩面的手放下了,对准少年喝过的杯沿灌了一大口,傻笑道:“阿魁你放心,日后我定然洁身自好。那些女人打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我再不见她们!”

“主公雄才大略,智勇双全,只一个弱点便是贪慕美色。现在能说出这番话实属不易,将来若能贯彻始终,必能成为一代圣君。”

阿魁拱手笑言,并未往自己身上联想,令袁坤鹏十分失落。

缪瑞灵强忍着胸口的剧痛,一步一挪地离开。来之前她担心被袁坤鹏糟践,来之后却发现若是自己毫无利用价值,定会被湛晨阳弃若敝屣,下场比现在怕是要凄惨无数倍。

原来她的处境已如此艰险,上前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是泥沼,已到了进退不得,生不如死的程度。日后可该怎么活下去?

她抬头仰望光辉璀灿的星空,心里却是一片黑暗。绝望的眼泪还来不及落下,忽有一人从角落里窜出,将她掳进马棚,淫笑道:“小贱人,看来袁将军已厌了你,反正这身子空着也是空着,不若让我物尽其用!”

“大哥,你快着点,兄弟们还等着呢!”

又有几人钻出来,摁住拼命挣扎的缪瑞灵,还点了她哑穴。

缪瑞灵心如死灰,挣着挣着便不动了,意欲咬舌自尽,却有一人眼疾手快,先一步卸掉她下颚,冷笑道:“要死也得等哥几个爽过了再死。瑞灵仙子,你当初闯荡江湖时仗着自己美貌便四处勾搭留情,哪门哪派的弟子都有你的爱慕者。偏你不明着拒绝,反倒吊足了别人胃口,叫人为你出生入死,赴汤蹈火。你如此玩弄人心,就没想过日后会遭报应?如今你落到这个下场,怨不得旁人,全是自己做的孽。他话里满是怨气,可见曾经也被缪瑞灵玩弄过,现在一心想找回场子。

缪瑞灵眼里最后一丝光亮尽数散去,脑海中浮现自己纵马江湖的情景。那时的她多么风光无限,豪气万千,总以为所有人都是手里的棋子,合该被肆意摆布利用,却从未想过人心哪里是那么容易算计的?稍不谨慎便会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等她终于知错的时候,曾经犯下的罪孽却已经一一在身得到报应,再也没有退路可走了。她闭上眼睛,泪水奔涌而出。

与此同时,子玄抱着周允晟踏入神医谷,径直来到谷主房间,命守在门口的药童即刻去禀报。

“子玄圣僧?您怎么来了?”

谷主匆匆赶至,表情惊讶。

二人一个还在昏睡,一个小心翼翼地抱着对方,不时伸手去试探鼻息,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感觉到指尖传来细微的热度,子玄大松口气,沉声道:“救他。”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谷主迟疑了一瞬,拱手道:“敢问圣僧此人是何身份?”

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男人因失了血色而显得苍白透明的脸庞。

子玄解开衣襟,把男人裹得更为严实。他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正在急速消退,方才还有些温热的躯体现在已是冰凉一片,他的时间似乎不多了。

“让你救便救,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他再也按捺不住满心戾气,本已恢复正常的双眸又变得赤红如血,里面翻搅涌动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看我作甚,好好把脉。”

子玄瞥他一眼,目光似尖刀一般锋利。

谷主慌忙收回视线,细细査验片刻,摇头道:“此人不但心脉已断,且还中了‘牵机’之毒,毒素由心脉直接导入全身,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回,圣僧,还请您另请高明吧,许某怕是无能为力。”

子玄表情不变,合十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血红的眼珠久久凝视男人,一字一句道:“救他!”

若连神医谷都无能为力,他又能将他带往何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笑话,天大的笑话!他想启唇讽笑,却忽然喷出一口鲜血,见男人脸侧沾了几滴血点,连忙伸出指尖轻轻替他抹去,唯恐将他碰碎了。

谷主猝不及防之下被喷了半边身子,连忙站起来退后数步,惊骇道:“圣僧,您像是走火入魔了,待许某替您查验查验。”

“不用管我,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救他!”

子玄擒住对方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对方骨头。他不知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么无助,热泪充斥眼眶,在赤红双眸的映衬下竟似血泪一般。

谷主呆视他良久,已然明白榻上之人对他的重要性。他已走火入魔,随时都有可能爆体,心里唯一的念头却只有救活此人,怕是把此人看得比他的性命还重要。想起曾经的恩情,谷主咬牙道:“好,许某勉力一试。”

话落打开药童递来的药箱,使出追魂十八针为男人续命。

见男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恢复正常,子玄这才捂住剧痛的胸口,一点一点吸入空气,竟似死过一回。

周允晟醒来时已到半夜,感觉胸口憋闷得慌,立即去解绷带,无需任何救治,半月之后他自然能好。子玄盘坐在他身旁,一双赤目一眨不眨地凝视他,唯恐他会消失不见。发觉他在胸前摸索,连忙把帛书递过去,嗓音异常沙哑:“《无极心经》在这里,我一直帮你收着。”

话中隐有邀功的意味。

周允晟夺过帛书,表情有些微妙。

“你放心,日后谁若是敢伤你,抑或抢夺你的东西,必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见男人没存反应,子玄越发急切地许诺,末了伸出手,似乎想摩挲他苍白的脸颊,却又不敢妄动。

周允晟扶额低笑,极为轻柔却又极为恼恨地斥了一句“蠢货”。

“是,贫僧的确是蠢货。”

否则怎会让你置身如此险境。子玄认真点头。

“你知不知道……”周允晟将帛书卷成条状抽打和尚脸庞,却不小心拉到伤口,未说完的话尽数卡在喉头,令他猛烈咳嗽起来,唇角缓缓沁出一丝血迹。

“谷主刚为你续上心脉,你别说话,更别胡乱动作。待日后你痊愈了,我让你打骂个够。”

子玄点住男人穴道,强势地、不由分说地抽走他掌心的帛书放入袖中,而后把被角捂严实,见他用明亮湿润的桃花眼瞪视自己,心痒难耐之下竟慢慢俯身,在他唇上啄吻一记。

这个动作像是打开了闸口,把他深埋在心底的渴望尽数释放,他双臂撑在男人脸侧,以免压着他,垂头深深吻住他唇瓣。

心灵的悸动牵引了灵魂,在他的头脑中震荡出一阵阵嗡鸣。与男人唇舌交缠的感觉如此美妙,像是乘着风飘浮在空中,又像是乘着扁舟荡漾在水面,一上一下,忽左忽右,时而喜悦难耐,时而又恐惧彷徨,恨不能将他揉入骨血中才能彻底安定下来。

周允晟起先还有些抗拒,待他湿滑的舌头探入口腔,搅着自己的舌头不肯离去时才渐渐柔软。

察觉到身下人的沉迷,子玄越发心驰神荡,空出一只手轻轻揉弄他耳垂上的黑色耳钉,下意识地把一串代码输入进去。

室内响起绵密而又低缓的“啧啧”声,直等桌上的油灯快要熄灭,子玄才离开男人唇瓣,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

他摸了摸男人冰冷的脸颊,又垂头在他鼻尖啄吻几记,这才翻身下床,添了些灯油,胯下巨物即便隔着宽松的僧袍也能清晰可见,更有一团湿痕沾染在布料上,尤为打眼。

周允晟动弹不得,眼珠子冲他下身狠狠一瞪,心里暗骂一句“淫僧!”

子玄却仿佛对自己的窘态毫无所觉,脱掉僧衣露出健硕的身体,而后钻入锦被把男人搂入怀中,咬着他耳垂道:“睡吧。”

至纯内力把被窝烤得热烘烘的,十分舒适,周允晟轻哼了两声,这才沉沉睡去。

子玄一夜未曾合眼,本就赤红的双目越发红得瘆人。哪怕已经将男人禁锢在怀里,内心的恐惧却依然没有消减分毫,对方被利剑穿胸而过的场景一次一次在脑海中重演,也令他的心脏一次又一次地遭受凌迟之痛。他必须用眼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才能确定他还好好的,并没有消失。

周允晟一觉睡醒,正对上一双红得滴血的眼珠,吓得倒抽一口气。他原本以为有了自己渡入的一缕能量,和尚应该很快就能把失控的真气引回丹田,但事实好像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