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遥感慨着,这一切都没变的时候,一旁的李婉言却露出了相似的神情,一直到一间矮房前,她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
“怎么了?”莫雪遥疑惑地回过头,走回到了她的身旁,愣神片刻后,脑海深处的记忆就像是被压到水里去的泡沫板一样,又‘咕嘟’一下浮了上来,“啊——对了,婉言,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一件事不?就是二年级的时候吧,啊不对,那时候我是一年级,她是二年级,然后我们就在这里踢毽子——唔,这里可真小啊。”
莫雪遥走到了这幢只有一层的房子前,绕着它走了一圈,指着旁边不怎么会有人通行的小巷说道:“哦对,就是这里,嗯……大概小时候还觉得宽敞吧,呃,我以为真的很宽敞呢,现在感觉,原来是很窄的巷子。”
李婉言听了莫雪遥的话,也忍不住抬起头来。
天空中的光是惨白色的,吹来的风却带着几分暖意——当然,在冬天要形容它的温度,应该说是飒爽。
“我记得是把毽子踢到了顶上。”莫雪遥指了指这个只有一层的矮房顶上,上面的瓦片破烂不堪,让人怀疑屋子里会不会经常漏水。
她还在努力的寻找着毽子的踪迹,然而那么多年过去,它即使一直没有被拿下来,恐怕也早已被风吹走了——就算黏在上面了,也肯定只剩下一块铜钱底座了,从这个角度绝对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那个时候她二年级,我就觉得她已经很大了,实际上我们应该也就差一岁而已吧。”莫雪遥眯着眼睛笑道,“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呢?”
“或许她就在你的身边。”李婉言抿了抿嘴唇,想起那个刮大风,下着雷雨的日子。
毽子从房顶上被吹了下来,但却只剩下一根顽强的羽毛和一块已经生锈了的铜钱底座。
她记着那时候的自己,就在屋子里的窗边,看着那枚铜钱底座‘滴溜溜’地滚着,掉进了下水道里。
而那片羽毛,也更是不知被吹向了何方。
它们肯定是再也找不回来了的,但所幸的是,还有人记得它们曾经存在过。
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往里看,发现这里面已经变成了一个仓库,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看着应该是有很长时间没人住过了。
二人又七歪八拐的,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小小的杂货店。
里面贩售的就是一些廉价的香烟和零食。
想要在这里面买到正版零食,那简直比淘金还难。
不过对于没怎么品尝过正版零食味道的孩子们,这些却也足够了,最起码足够解馋,也足够便宜。
老板是个老头子——小学的时候他是个老头子,现在也还是个老头子,白花花的胡子有点乱糟糟的,好像没什么变化。
李婉言在不远处止住了步,好几秒才走到了杂货店的近前。
地上的易拉罐和塑料袋到处滚着,一如以前一样。
她不太喜欢这里。
因为曾经自己父亲在这里买烟时,她听到过二人的交谈。
那时候,父亲说,男人打女人,是应该的,因为要‘管教’。
而对此,这位杂货店的老板表示了赞同。
然而对于莫雪遥而言,他却只是一个经常会送些小礼物给孩子们的慈祥老爷爷而已。
“老板!”
“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到这里头来了?”老板就像是在做慢动作一样,一点一点的抬起头来,顺手摘下了脸上的老花镜。
不过他除了老花眼外,还有点近视,再加上这边的光有些暗,所以并未看清莫雪遥的瞳色,但只是看到她大致的五官轮廓,脸上就已经露出了几许惊讶的表情。
“还有抽奖吗?就是那个抽盒子的。”
“你来过?”
“小时候常来的啊。”
“呵呵,女大十八变啊,认不出来了,丑小鸭也变白天鹅咯。”老大爷笑着说道,将一个纸板箱抬到了收银台上,“喏,就是这些咯。”
“现在多少钱一个啊?”
“这要五毛了。”
“以前不都是四块钱十个的吗?”
“嘿哟,还真是老顾客咯,哈哈,那就给你四块钱十个吧!但下次可不能这么卖了,因为这货啊,越来越贵了,再这么卖,我可就得折本咯。”
“嘿嘿,多谢老板!”莫雪遥一副占了便宜的表情,乖巧而礼貌地笑道,然后在纸板箱里挑挑选选了起来。
盒子都是一样的,外面印着五颜六色的几何图案,光是摇晃也不知道里面会装些什么东西。
以前她总觉得重的就一定好,直到亲眼看到有人从里头抽出块圆润光滑的鹅卵石来……
莫雪遥毫不犹豫地付了四块钱,从里头选了十个小盒子拿了出来。
然后就在老板面前一个个拆开。
有看起来快过期了的小零食,也有一根橡皮筋,还有一支水笔……
“啊,这个是。”莫雪遥倒出里面那如同小鹅卵石一样的巧克力糖后,发现了隐藏在其中的小纸片。
剥开纸片后,就能看到里面的奖项。
“一等奖!”她惊喜地大喊道。
“运气不错啊。”老板笑了起来,将一个能玩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的游戏机拿了出来——它装在一个红白相间的盒子里,还附送两节五号电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