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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殊这回眼泪真的掉下来,“四少……我其实……”
“你先吃饭,过会儿到书房来。”他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室。
这早餐再美味,蕙殊哪还吃得下。二女面面相觑,贝儿似乎不敢相信四少就这样原谅了小七的莽撞,事先想好了诸般手段,软缠硬磨来说服他。想不到他竟赞同这逃婚之举。
偌大城中,颜、祁两家若要掀出一个小女子,易如反掌。如今能替小七收拾烂摊子的,也只有四少。
站在书房虚掩的门前,蕙殊吸一口气,抬手敲门,听见里头温柔语声地说“进来”。
推门刹那,满室碎金扑面,阳光筛过梧桐树影,从落地长窗洒入,将个颀长身影投在地上。四少自窗前转过身来,平纹雪白衬衣,长直领系小温莎十字结,侧脸轮廓逆光,带了淡淡笑容。
蕙殊怔怔看他,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四少叫她坐,她便坐下,双手交握于膝,默默看他倒茶;看他修长的手转动骨瓷描金杯子,涓涓水流注入,茶雾氤氲。蕙殊心中渐觉宁定,从未有过的安稳和迷茫。
“你想好了,真的不要那个人?”他的声音沉静,透出平素少有的……少有的什么呢,蕙殊说不出这滋味,只觉得有种无形力量,将她心头的纷乱都压了下去。
她注意到,他说的是“不要”,多么奇怪的用词。
“想好了。”蕙殊抬起眼,眼中有清明亦有惆怅,“他不是我想要的人。”
真奇怪,四少眼里竟也有淡淡伤感。
蕙殊讶异地看他,听见他又问,“但你仍希望,终有一日他能成为你想要的那种人,是吗?”
她缄默,四少微微倾身,轻声问,“小七,是吗?”
他眼里的伤感,似变幻出微弱期冀。蕙殊不能回答,是那样吗,她仍对世则存有寄望吗?否则何必留下那只面具刺痛他,刺醒他。然而退路已封死,哪里还能回头。他能不能成为她期待的人,都无关紧要了。原本未曾想过这么细、这么深,这一刻她才觉深深怅惘,心口有莫名牵痛。
世则,他不够好,待她却是很好很好的。蕙殊鼻端发酸,缓缓道,“也许是,我想做另一种人,不是七小姐,不是少奶奶。”
这话脱口而出,是自己也未能料到的清醒和坦白。
四少不作声。蕙殊咬唇沉默。她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哪怕哼一声也好,好过这样的沉默。可他没有一点反应,方才还噙着笑容,此刻神情却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