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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间,槐花胡同里冒出了无数传言,有说白凤在当夜里就被殴打致死,有说是被放狗咬死,还有说被尉迟度赏给了番役们轮流取乐直到断气……众说纷纭。
然而第十天,活生生的女主角便重回人们的视线。
消息飞过了每一座屋顶,这时候日正中天,本还是风月场里的酣梦时分,但就连熬夜到最晚的倌人也从被中爬起,不及梳洗就拥出门。一炷香的工夫,胡同两边就全被各色人等塞满了,倌人、客人、鸨母、伙计……每个人都盯着前不久才像金凤凰一样飞离此地的白凤拖着她落败的羽毛瞻顾徘徊。
她的样子令人不忍直视,鼻子被打扁,嘴唇的半边被撕裂,眼睛肿得一大一小,下颌也歪在一边……总之这个曾经以美貌横行于世的尤物,她现在这张脸再也无法唤起任何一个男人的欲望。但其实没人注意她的脸,男人和女人都在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白凤那令人咋舌的举动。
她身上单披着那一件婚礼的大礼服,但礼服上的珠宝璎珞已统统不见了,曾悬挂着珠串的银丝一根根张牙舞爪地裸露着,一股股脱丝的五色绣线闪动着奇异的幻光。白凤来回撕扯着这残破的华服,口中不住地喃喃:“脱、脱、脱……”
一边走,她一边把它脱掉。她的脚下没穿鞋,就从一地的尘土、烟灰、唾迹之上赤足踏过,礼服下的身体也全部赤裸,仅有的遮盖就是一绺绺纠结的长发,依稀可见其下风姿如旧的丰乳长腿、叶叶腰肢,但却覆满了干结的血与尘迹,仿似怪胎的铠甲。
她赤条条地走出几步,后面就有人扑上来,“姑娘,别这样,多难为情呀……”
在她高挑的女主人身后,憨奴像一条小狗,叫着、呜咽着,把被白凤抛掉的衣裳重新给她裹起在身上。
白凤却根本不停脚,一路蹒跚向前,念念有词:“脱、脱、脱……”
她又一次动手扯去了衣裳,赤身裸体而又正大光明地穿过人群,这与她以往打扮得和一只孔雀一样出行时没什么不同,一样被注目、被审判……只不过眼下,她毫不在意这一切了。她早已沉入了水底,她行走在太阳里,在所有目光和言语所能到达的极限之外。
憨奴又捡起了那泥污尘染的衣裳,追赶白凤,“姑娘,穿上吧,穿上,别这样,多难为情呀。”礼服的尾摆绊倒了她,憨奴一边往起爬,一边环视着两面哀求道:“大家帮帮我,帮帮姑娘,求你们,帮帮姑娘……”
两面长长的人墙中,没有一个人不认识白凤,但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