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在闻云川反应过来的中午之前,一切都能结束。
宣珮没那么天真,单想靠他们二人深入揭秘,只欲用留影石记录下部分真相作为证据,而后迅速撤离。
之后一切自会有凌极宗处理。
当她讲完自己的计划,乔云澜却道:“不了,我准备留下。”
宣珮讶异:“为什么?去城外会更安全,如果闻云川想对你做什么,到时候我们没办法及时赶过来救你。”
乔云澜面容冷静,她是在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断:“闻云川变数较大,有我留在城主府,能更好地牵制他,你们也能去的更放心。”
“而且我总觉得那方血池不太对,还是有我看着点比较好。”
宣珮没能劝动她,只得叮嘱道:“随你,反正见势不妙赶紧跑到城外就是了,季灼会接应你的。”
被提到的季灼连忙点头,又取出一个储物袋硬要塞给乔云澜。
展开神识探了探,她发觉里头放着堆积如山的法器符咒,拧眉问道:“给了我,你会不会不够?”
季灼把头摇成拨浪鼓:“怎么可能,这些东西我要多少有多少,你们要是还缺就再向我要,管够!”
一群人里就他显得最胆小,连看个死人都怕,季灼嘴上不说,心里却很不安。
所幸穷得只剩下灵石,还能在物质方面出点力。
宣珮不知道季灼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还有这么纤细的心思,若是知晓了......
那一定会握着他的肩膀狂摇,吐槽他有够矫情。
有钱就是最大的能力好吗?
“那么,”宣珮转过头,挥了挥手,“再见了。”
身边少了可以嬉笑打闹的两人,只剩一前一后沿街走着的宣珮与谢千砚,后者不欲同她多话,于是一路沉默着到了闻府前边的那条街上。
同时,宣珮不住地思量着。
按照谢千砚所言,江叔恐怕就是昔日走心剑一途,而后生出心魔、步入歧途的弟子。
传闻中,那弟子因将数个修士,其中甚至还有本宗弟子的血肉炼化成丹药,犯下伤天害理的重罪,于世不容,因而被散去修为逐出门派。
这样看来,江叔决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正道修士。
那他究竟是可信,还是不可信?
正值清晨,沿街的早点铺子已然开始叫卖,高高的笼屉中往外冒出蒸汽,竹盖揭开,露出油纸上窝着的一团雪白宣软的包子。
铺子前,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儿一下蹦的老高,抓过一个笼屉里的包子,又跑到正和蔼地分发着小点心的江叔面前,一把夺过盛放糕点的瓷盘。
然后转身蹿进小巷不见踪影,徒留江叔在背后无能狂怒。
“诶,诶你小子!”
他气得跳脚,但没有追上去,而是抽搐着嘴角又取出一盘点心分发给围在他身侧街坊四邻的小孩,听他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而后,江叔唉声叹气地转回头。
恰好听见宣珮搁那吟诗。
“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
江叔:“???”
你到底是请来的帮手,还是来捣乱的?!
另一边。
早早出发的季灼往自己身上贴了张神行符,稍微在足下汇聚了些灵气,便能迅速从街道上一闪而过。
前行带动的疾风啪叽打在他脸上,生疼。
但季灼全然不在乎,他现下只想赶紧的蹿到城门口,甚至还嫌速度不够快。
无他,只因所见与宣珮完全是两幅截然不同的景象,勾出了满满的胆战心惊。
分明不是潮湿的天气,城中却到处弥漫薄雾,熹微晨光穿不过云层,余下岑寂的瞑色替代日华彳亍于白昼。
四下无人,街坊一反常态地悄然无声,仿佛蛰伏暗处的巨兽,伺机而动。
忽然间,他顿住了,猛地睁大眼,一阵悚然迅疾爬上脊背。
前面,立着一道修长的人影。
闻云川仍旧白袍翩翩,温雅地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他缓声道:“季公子,是要去哪?”
本欲欣赏对方面上显露的惧色,不料,季灼直接转身就跑,匆忙间还不忘往身上多贴几张神行符。
风很大,他被吹得面目狰狞,身体前倾对准城门,然后像火箭炮一样直直冲过去,眸光逐渐浮现出希望的神采。
接着啪叽一声,被重重弹了回去。
季灼不死心,换了个侧门继续冲,不出意外又失败了。
不知何时,青阳城里外已被结界整个包裹住。先前他实力低微,因而未能察觉到阵法开启那一瞬间出现的灵力波动。
闻云川含笑着步步逼近,刻意控制下的步伐不疾不徐,节奏规律的脚步声在两人间回荡。
然而季灼还是没有搭理他,而是一脸凝重地......将手伸入储物袋中,能掏出什么扔什么,看也不看就狂轰滥炸。
不过几瞬,就在结界上破开一个口子,遁地而去。
闻云川:......
不是,但凡你用正眼瞧一下我,我都能夸出一句勇气可嘉。
能拿出点修士的骨气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