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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第 181 章
平津渡自古有之?, 有凋敝败落的时候,自然也有贩夫走卒车马繁盛的时候,但要论像如今这边整日车水马龙、行船如织, 南北货物都在此集散的盛况, 在平县县志上, 是?从未出现过的。
平县县令主延志原本前年就?能升迁至桐城去做一郡丞, 也就?是?郡守的行政二把手,但他去找了夏川萂, 说他不想升迁,只想守着平县继续做他的县令。
用生不如用熟,主县令愿意留下, 夏川萂自然是?求之?不得, 就跟现在的河东郡郡守吴先打?了声招呼,让主县令继续留任,做他的一县之?主。
听到这等奇闻轶事的无不啧啧称奇, 这做官的不想着升迁,居然还给人送礼托关系原地不动的?
这但凡能做官的就?没有傻的,若是?无利可图,主县令是?不会做此奇怪之?举的。
至此,平县更加热闹了,多少人游历、游学途中都会转道平县来看一看让主县令舍不得升迁的到底是?一块什么样?的宝地, 以此来增加他们的见闻和?谈资。
其实他们来到平县之?后,见到的除了人多一些?,车马牲畜多了些?, 运货的船多了些?, 油菜花种的多了些?其他就?没什么了。
这里的房屋并没有建的多么高大华美?,这里的船也只是?寻常小舟, 这里也没有奇山异景,更加没有“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神异之?事,有的也只是?寻常百姓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
但也就?是?这样?的琐碎,构成了整个?平县节节攀升的富庶。
而这富庶的源头,就?在夏川萂的山庄——平庄。
平庄原本只是?一块荒地,就?是?那种开荒都开不出来不适合种庄稼的彻彻底底的荒地,夏川萂选择在此建一座庄园,为的自然是?平津渡口。
偌大一条大河浩浩汤汤从北由西而来,祖祖辈辈以此地为渡口,而不是?选在他处,自然有它得天独厚之?处。
夏川萂也没多费功夫去考察这大河上下哪里可以作为新的渡口,她没那人才也没那时间,更没那财力?,所以,她直接带人带粮带钱来到平津渡,都不用跟这里的豪强打?招呼,直接雇佣当地流民、平民,在别人不要的荒地上给她修建庄园。
夏川萂得到了她想要的庄园,附近平县的百姓得到了活命的生路,他们各取所需,双向?共赢。
平庄现在是?个?房屋宅院五脏俱全的大庄园,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个?的大小仓库。在码头边上建仓库,自然就?是?用来储存货物的。
所以,平庄占地很广,储存的各色财货自然也很多。
栽的梧桐树,引得凤凰来。
夏川萂在平津渡栽了好大一颗梧桐树,也如愿以偿的引来了大河两岸商贾财货流通,同时,也引来了闻着味儿来争夺的豺狼虎豹。
直到此时,夏川萂才开始解决豪强倾轧这种换汤不换药的老问题。
还是?那个?以武力?平推的法子,有本事的,杀了她,从她手中抢走平庄,否则,要么拿命来赔,要么加入她,臣服她,然后她带着他们一起赚大钱。
所以,现在平县的格局是?,夏川萂在的时候,她就?是?毋庸置疑的老大,她不在的时候,她一手扶植的平县县令主延志就?是?领头羊。
平津渡的分量,郭继业自然是?明白的,因为他每年都要从这个?渡口取走超过一半的粮草。
向?北境运输粮草是?个?消耗甚大的大工程,光是?人力?就?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而夏川萂,缺口最大的就?是?人口,因此,夏川萂通知郭继业,粮草她手里有,但怎么运往北境,他自己想办法吧。
是?以,来到平津渡之?后,郭继业主动退后三步,并不争夏川萂的锋芒,因为他心里门儿清,要真?论起来,在平县,就?是?他也要看夏川萂的脸色行事。
此地真?正的地头蛇,就?是?夏川萂。
所以,在平庄之?内发生这等秽乱之?事,夏川萂第一个?就?是?好笑,然后就?是?愤怒,这群不知好歹的老娘们,是?真?的没将她放在眼里啊!
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不闹个?天翻地覆夏川萂是?不干休的,你自己名?声都不要了,那也别怪别人再在上面踩上两脚。
夏川萂是?不信孙郎君敢在她的内院放肆的,如果他敢,这么多年早就?犯在她手中,今晚的宴席也就?没他的份儿了。
孙家是?河西郡的豪强,家中牛羊上万,是?夏川萂的大客户之?一,只要孙家人来平县,哪里都不用去,就?住在平庄,安全又方便。
是?以,孙父很快就?到了,孙郎君的外祖杨公是?平县本地豪强,宴席散后就?回了城内自己家,需要些?时间去请,但也无妨,孙父到了就?足够了。
国公夫人和?郭继业到的比孙父还早,国公夫人听了汇报之?后,脸色凝重,找到夏川萂想要息事宁人。
但夏川萂只是?客气的安抚她,道:“您老放心,您是?客,我是?主,您家的孩子在我家里受了委屈,我这个?做主人的,是?一定要给您家的孩子一个?公道的,要不然,等去了西堡,我可不好跟老夫人交代?。”
国公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夏川萂已?经去迎接孙父去了,自始至终,她都没给郭继业一个?眼色。
赵立和?高强对?视一眼,赵立道:“你陪着公子,我去找川川说说。”
夏川萂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升堂”审案,定是?有把握问题不是?出在她身上的,最后遭罪的还不是?他们公子,是?以,赵立想去找夏川萂说说,不要将此事闹的太大,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在他看来,夏川萂始终是?他们自己人,公子脸上不好看,难道她能得了什么好处不成?
赵立的话郭继业听到了,郭继业淡声道:“回来。”
赵立:“公子?”
郭继业:“在这里,你我都是?客,客随主便,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这话说的重了,赵立低头认错:“是?,小的逾矩了,请公子责罚。”
国公夫人见郭继业竟然是?这个?态度,不由提醒道:“继业啊,霞儿到底是?你的妹妹,今晚这事不管谁对?谁错,都不适宜让外人看了笑话的。”
郭继业半合着眼睛懒懒回道:“祖母,我觉着我才是?那个?最大的笑话,您觉着呢?”
郭霞要是?真?拿他当兄长看,就?不会闹今天这一出了。
蠢,实在是?太蠢了。
选时机都不会选,选了这么个?漏洞百出的地点。
夏川萂有个?或许她自己都发现的癖好,那就?是?她喜欢一切有规则的东西,比如房间、院子、柜子一定得是?四四方方的,花瓶、茶杯、酒具甚至明镜、胭脂盒子等都得是?圆形的,不管是?哪里的摆设,一定得是?对?称的
所以,女眷住的这个?客院,那真?的是?一个?大客院,没有多余的耳房、暗间、书?房等多余的空间,所有的房间都是?一样?的布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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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摆设,就?是?为了能住下更多的客人。
这所客院主院堂屋和?两侧厢房都住了人,而且是?张颜带着十多个?未婚小娘子一起住,那个?孙郎君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谁的房间都不去,就?精准的闯去了郭霞的房间。
呵,刚进这个?院子的时候,郭继业一时间都没分清这些?房间谁是?谁呢,因为乍一看上去,这里所有房间竟然都是?一样?的。
这可真?的是?客院,跟客栈房间就?差一个?门牌号了,郭继业心中不无吐槽的想。
国公夫人心下愠怒,怒郭霞的不争气,怒夏川萂的不给脸面,怒郭继业的冷眼旁观,她沉声道:“今晚霞儿老身保定了,老身倒要看看谁敢越过我去!”
老夫人这话一出,被夏川萂给震住的郭氏女眷们顿时有如找到了主心骨,在国公夫人周围嘤嘤嘤的哭泣起来。
郭继业嗤笑:“祖母,您眼明心亮的,可别被人当了棒槌使,在川川那里,您已?经做了初一了,可别因为这些?内宅的腌臜事功亏一篑,毁了您慈爱英明的好印象。”
国公夫人气急,道:“你也知道这是?内宅之?事,内宅之?事内宅解决,如何能大张旗鼓的让外人来围观?这成何体统?”
郭继业呵呵笑了两声,只是?他这笑深切表达了皮笑肉不笑的精髓,笑的旁的郭氏女眷心下害怕不已?,他道:“祖母,川川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她走的是?煌煌大道,最不耐烦这些?阴诡之?事,若是?有人想用这些?肮脏的手段拿捏她,那可就?打?错了算盘。我觉着这是?一个?肃清魑魅魍魉的好机会,祖母,您只管好好看着就?行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孙儿都会感谢她的。”
国公夫人怒道:“你、你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你!”
被众人围着的郭霞此时突然泣声道:“大兄,纵然您对?我有怨,您可以将我的名?声弃之?敝履,但郭氏所有女眷呢?难道您也不顾及郭氏所有女眷的清白名?声吗?”
郭继业面对?“所有”郭氏女眷看过来的眼神无所谓道:“清白名?声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三两句话就?能否定的。霞妹,与其你现在在我面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将‘所有郭氏女眷’拉下水,倒不如好好想想,一会要怎么跟人家孙郎君对?质吧。就?像你说的,你现在的名?声,关系着在场所有郭氏女眷的名?声,你若是?名?声有损,她们的名?声或许也会跟着有损?”
“虽然我觉着你这话就?是?在放屁,臭不可闻,但你们”郭继业视线扫了一圈所谓的所有郭氏女眷们,继续道:“你们若是?认同,那我也无话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如何的有本事,等会尽管使出来吧,无需看在谁的面子上,留存半分。”
郭继业这话十分不给在场郭氏女眷们颜面,原本打?着郭继业会“顾全大局”的主意的某些?人不免有些?心慌了,有些?胆怯的,就?退后几步,冷眼旁观起来。
夏川萂这边迎到了孙父,孙父见到郭氏女眷这边莺莺燕燕的又是?掩面哭泣又是?粉面含怒的,再看看儿子这鼻青脸肿明显是?被当做登徒子打?了的样?子,顿时眼前一黑,踉跄着差点背过气去还不忘去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他此次来平县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儿子,就?是?在培养他要他接自己班的意思?,他老了,这家中的基业,不就?是?要传给儿孙的?
这下好了,别说基业了,他们父子两个?还有没有以后还得另说着呢!
孙父强打?精神就?要跟夏川萂跪下,涕泗求情道:“女君,女君啊,他错了”
夏川萂:
夏川萂忙托着他的双臂将他强硬扶起来,道:“您这错认的太早了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没审呢,您老是?不是?再等等,听听孙郎君是?怎么说的?”
孙郎君在旁连连点头,跟老父亲指天发誓道:“阿父,儿子没犯浑,儿子是?被算计了,真?的!”
孙父看看并不像是?问罪样?子的夏川萂,再看看发誓的儿子,勉强定了下神,颤颤悠悠道:“那,那到底”
夏川萂道:“到底如何,审审就?知道了。既然您老已?经到了,郭氏那边长辈也到了,那咱们就?先开堂吧,这种事拖不得,早审早利索。”
孙父忙道:“对?,对?,早审,早审,早审”
夏川萂在前头走,孙郎君搀着孙父跟在后头,孙父故意慢了一步,掐着儿子的手臂压低声音问他:“你真?的没有?”
孙郎君忍怒道:“父亲,儿子真?没有,儿子要真?做了这等腌臜事,女君早就?处理了,还能给儿子辩驳的机会?”
孙父一想也是?,嘱咐孙郎君道:“等会你可不能怯场,既然没有,那就?不能被人扣了屎盆子,这可是?关系你我父子性?命之?事”
孙郎君咬牙道:“父亲您放心吧,只要女君信我,我就?不会让郭氏给扣这个?屎盆子!”
堂内,夏川萂在上首中间位置坐定,道:“犯事双方入堂。”
孙郎君挺着了腰杆高昂着头颅无所畏惧的站在堂中央,郭氏这边却是?面面相觑,郭霞没有站出来。
夏川萂拿着砚台重重一拍,怒容喝道:“押上来!”
两个?粗壮的婆子快速站出,蹿进郭氏女眷堆里连拉带撕的将郭霞给拽出来扔到了堂中央地板上。
郭霞趴伏在地上掩面哭泣不止。
有郭氏奴仆骂道:“你们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婆子对?她重重“呸”了一口,回骂道:“不要脸!”
另一个?婆子帮腔:“就?是?,不要脸,还世家呢,里头癞子家的丑姑娘都没你们会要脸!!”还拿着手指头刮自己的菊花老脸,唱道:“羞死了哟~~”
国公夫人脸色铁青。
郭继业扭过头去,倚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氏女眷们被骂的掩面遮羞,她们整日里养尊处优的,何曾遇到过如此粗俗直接的对?骂,这两个?婆子一人一句只几个?字就?将这些?“贵”夫人们给干趴下了。
夏川萂无语,喝道:“肃静!”
平庄所有做事的人都是?她从当地聘请来的,他们以庄为家,每天都勤勤恳恳学习技能,为夏川萂做事,他们是?真?心奉夏川萂为主的,也是?真?心要维护好庄子的安宁的。
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个?庄子就?是?护他们周全的邬堡,只要在庄内,他们就?能吃饱、穿暖,生活有着落,生的孩子也不用饿死,所以,他们对?来庄里住上一晚就?闹事的郭氏所有人都厌恶的很,要不是?看在他们是?女君带来的份上,她们这些?在内宅伺候的人早就?将这些?绣花枕头们给撕了。
永远不要小看乡野之?人的战斗里,这些?人善良起来是?真?的朴实,但要是?行起恶事来,也毫无心理负担。
因为在他们看来,杀人并不是?在行恶,他们所作所为都是?在维护他们的正义。
自然要出全力?。
夏川萂道:“今晚之?事,疑点甚多,正所谓理不辩不明,现在犯事双方都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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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一辩吧。郭霞,你是?女孩子,你先来。”
郭霞只是?哀哀哭泣,并不说话。
夏川萂等了她半刻钟,这半刻钟整个?堂室里只有郭霞的哭泣声,估计她自己也觉着诡异,哭了一会,不哭了
估计国公夫人也觉着难堪,她开口道:“霞儿是?女孩儿,这样?的事情她有口难言,不如让老身来替她说两句。”
夏川萂道:“国公夫人不可,纵然您身份尊贵,但同为父母长辈,为小辈们操心的心是?一样?的,您老替郭霞辩驳,那孙郎君的父亲是?不是?也要为孙郎君辩驳?那这堂审的意义何在?既然是?他们两人做下的事,自然应该由他们两人自己来说。”
又问了一次:“郭霞,你有何话要说?”
郭霞仍旧不语,国公夫人去看郭继业,郭继业脑袋靠在椅背上无动于衷,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对?郭霞沉默抗拒,夏川萂心下鄙夷更甚,她故意又等了一会,对?孙郎君道:“孙郎君,该你了。”
孙郎君理直气壮条理清晰道:“宴席散后,鄙人送走亲朋好友,就?欲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中途遇到了三位郭氏郎君结伴赏月,想着刚才同赴了一场宴席,既然遇见了不好不打?招呼,于是?就?上前问候。
这三位郭氏郎君十分好客,说他们那里有好酒,与鄙人一见如故,便邀请鄙人一起同饮酒赏月。对?桐城郭氏,鄙人仰慕已?久,三位郭氏郎君相邀,鄙人不甚荣幸,便随他们去了澜园饮酒吟诗,鄙人最后的记忆是?月上中天之?时,天上有鸹鸟飞过,鄙人应景吟了一首《望月》,之?后就?不省人事了。等再次醒来之?后,就?浑身疼痛衣衫不整的躺在外头院子空地上任人打?骂了。”
夏川萂:“你可还记得那三位郭氏郎君的名?字?”
孙郎君道:“郭来,郭庸,郭畅。”
郭氏这边顿时沸腾起来,一个?妇人哧道:“听这名?字,哪里是?我郭氏子弟,不会是?哪个?奴仆冒充的吧?”
孙郎君大惊,道:“那个?郭畅,鄙人明明在宴席上见到过他,怎么会是?奴仆冒充的?”
另一个?郭氏妇人半掩面容道:“或许是?晚间灯火迷人眼,你看错了呢?”
孙郎君踉跄了一下,忙对?夏川萂喊冤道:“女君,鄙人所说句句属实啊”
夏川萂按了按手,要他稍安勿躁,问道:“夜间有谁出入澜园?”
一个?脸庞黝黑的汉子从门口站出来用平县当地口音大声回道:“女君,那三个?跟孙郎君一起在澜园饮酒的人已?经找到了。”
夏川萂脸色一肃,道:“带上来!”
那个?黝黑的汉子吆喝一声,立即有七八个?精壮汉子扭着三个?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麻布的男人进来,摔在地上,其中一个?摔到了一直埋头趴在地上的郭霞身上,郭霞惊吓的“啊”了一声,连滚带爬的爬去国公夫人腿边,哭喊道:“祖母,祖母救我,祖母救我啊”
一直站在一边候着的那两个?婆子鄙夷的“嘁”了一声,上前又将郭霞给从国公夫人身边撕开,重新扔回了堂中央。
夏川萂不理郭霞这边的哭闹,问孙郎君道:“是?不是?这三个?人?”
孙郎君上前仔细辨认,兴奋的大声道:“就?是?他们三个?,女君,”他指着一个?青年对?夏川萂道:“这个?就?是?郭畅,鄙人在席上见到的就?是?他,因为认出了他,鄙人才对?他们的邀请深信不疑,就?跟着他们走了。”
夏川萂看了眼那个?被指认做“郭畅”的青年,问道:“郭大将军,此人是?谁?”
郭继业随意瞥了那个?“郭畅”一眼,懒洋洋道:“不认识。”
夏川萂扫了眼骚动的郭氏女眷那边,继续问道:“有谁给我解释一下,此人到底是?谁啊?”
旁观整个?过程的郭继拙脸颊烧的通红,这人他认得,他本想站出来解释一番,但有人比他更快站了出来。
高强臊眉耷眼的站出来,梗着嗓子嚎了一句:“这人真?名?叫郭继泽,是?大房的庶子,”又对?着郭继业憋出了一句:“是?您的兄弟。”
郭继业:“哦?是?吗?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夏川萂:
她又仔细看了眼这个?据说是?郭继业兄弟的郭继泽,据她所知,郭继业是?大房的嫡长子,那这个?庶出的兄弟应该是?比郭继业年纪小的,这看起来
这位在洛京养尊处优的郭继泽,看着居然比郭继业这个?在北境吃风沙的年纪还要大,啊这,可能他本来就?长的比较显老?
夏川萂又拍了下砚台,喝道:“肃静!”
因为被爆出那个?郭继泽的真?名?以及郭继业的话语骚动不安的堂室重新安静下来,夏川萂问郭继泽:“郭继泽,你有什么话要说?”
郭继泽呜呜两声,一个?汉子将他嘴里塞着的麻布团抽出来,郭继泽先对?着地板干呕了两声,才断断续续道:“他说谎,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正睡着觉呢,你们就?冲进来抓我,意欲何为?”
夏川萂惊奇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他说谎’呢?这个?他是?谁啊?他说了什么,要你认定是?在说谎呢?”
郭继泽:
郭继拙不忍直视,蠢,太蠢了,一句话就?露馅了,简直惨不忍睹。
夏川萂又问道:“你和?郭霞什么关系?”
郭继泽:“兄妹。”
夏川萂:“看来你们兄妹感情很好,所以你才为她做事,给孙郎君下套是?不是??我不明白,这样?做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呢?难不成是?她想嫁给孙郎君?”
郭继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川萂笑笑,道:“没关系,你的亲随们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来人,带上来,先打?二十大板。”
郭继泽的四个?亲随都被押了上来,不由分说扒了裤子就?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手腕粗的木棍一棍一棍扎扎实实的敲打?在肉/体之?上,不少女眷都吓的面色苍白,想要离开,却是?被堵在门口出不去,即便捂着耳朵也能听到被打?之?人的惨叫之?声:
“郎君,救命啊,郎君”
“郎君,不关小的事啊,郎君救命”
“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开始还声音洪亮的惨叫,几多板子下去之?后,这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小,到最后,连呻吟声都要听不到了。
郭继泽看着陪伴自己一同长大的亲随们被这样?棒打?,肝胆俱裂,挣脱着嘶喊道:“畜生,放肆,快放开他们,你们这群贱民,凭什么要打?他们我要杀了你们啊啊啊啊”
夏川萂在上面提醒道:“郭继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牺牲掉你的四个?亲随,真?的值得吗?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呢?你好好想想,是?他们的命重要,还是?你们这可笑的谋算重要。”
郭继泽看着夏川萂目眦欲裂,他被四个?汉子治住挣扎着向?夏川萂的方向?愤恨喊道:“我要杀了你,贱婢,你也配来审问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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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继业眼神一厉,大牛上前一记窝心脚踹在他的心口上,郭继泽仰头喷出一口血沫子,大牛还要再补一脚,夏川萂制止了他,道:“他还没招,先别死了。”
那边二十板子已?经打?完了,郭继泽的四个?亲随出气多进气少,但还留的命在。
夏川萂似乎终于想起堂中除了郭继泽,还有另外两个?叫“郭来”和?“郭庸”的人来,此时这两个?人已?经被骇的面色青白,汗出如浆,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不住发抖。
夏川萂问道:“这两个?人又是?谁?谁来给我指认一下?”
见夏川萂向?他们看来,那个?被孙郎君认作“郭庸”的人给吓了一个?激灵,不等有人出来说话,忙道:“奴说,奴都说,别打?奴,奴都招”
郭继泽又挣扎起来,但他被踹了一脚,喊叫声也是?有气无力?的,他道:“郭庸,你敢说,本公子杀了你全家!”
夏川萂嗤笑道:“在国公夫人和?郭大将军将军面前要灭人满门,郭继泽,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怪不得会和?一个?女孩子做出这等不入流的勾当,真?是?玷污了郭氏百年清名?。郭庸,你尽管说,你说了,或许你的家人会没事,你要是?不说,你的家人最后会落得什么结果,还真?不好说。”
郭庸涕泪道:“奴说,奴都说奴只是?府中一个?闲散奴仆,此次伺候府中公子女娘们回桐城祭祖,今日宴席将散的时候,大公子不,是?泽公子”他差点忘了,如今府中的大公子是?郭继业,已?经不是?泽公子了,“泽公子找到小的,让小的换一身好的衣裳,充作同伴,随他一起去饮酒作乐能有酒喝,小的就?答应了等灌醉孙郎君之?后,泽公子将孙郎君打?了一顿,然后吩咐小的和?郭来”
郭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忙点头应和?,表示郭庸说的都是?真?的。
郭庸继续道:“泽公子吩咐小的和?郭来将孙郎君抬到女客院里去,是?尤嬷嬷开的门”
夏川萂:“带上来。”
那个?郭庸所说的尤嬷嬷很好找,因为在郭庸说出她的名?字之?后她就?仓惶欲逃,被那两个?大力?婆子给揪了出来扔到了郭霞身上。
郭霞被砸的呜咽了一声,始终没有将头给抬起来过。
夏川萂:
夏川萂怀疑这两个?婆子是?故意的,但这不重要。
夏川萂问尤嬷嬷:“郭庸说的是?不是?真?的?”
尤嬷嬷抖如筛糠,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都不用夏川萂吩咐,一个?婆子上前,从头上抽出一根铜簪子狠狠朝尤嬷嬷身上扎去,尤嬷嬷“嗷呜”一声醒了过来,这婆子薅着她的头发叱骂道:“女君问你话呢,你敢不回话,老娘扎死你!”
尤嬷嬷哭嚎道:“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要罚就?罚老奴吧,都是?老奴的错啊”
夏川萂摇摇头,不理她,继续问郭庸:“然后呢?”
郭庸讷讷道:“咱们只将这个?孙郎君扔在地上就?走了,剩下的就?都不知道了。”
夏川萂点头,问郭来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郭来打?了个?哆嗦,眼神畏惧的看了眼夏川萂,低头补充道:“小的走在后面,关门的时候隐约听到尤嬷嬷和?大小姐说话的声音”
夏川萂原本想问大小姐是?谁,但尤嬷嬷听到郭来的话之?后,跟疯了一样?朝郭来扑去,那个?婆子不妨她突然发疯,一时居然没有按住她,被她扑到郭来的身上,张口咬住了郭来的脖子。
郭来可是?给吓死了,死命哭嚎四肢扑棱着将尤嬷嬷给扑棱开,捂住自己的脖子跟个?爬行动物一般朝夏川萂那边爬去,边爬边哭嚎着什么,只是?他这哭嚎声太过惨烈惊惧,他到底嚎了些?什么,却是?分辨不清楚的。
郭庸也被吓住了,忙跪爬着远离尤嬷嬷,不成想郭继泽就?在旁边,郭庸也不敢跟他待在一起,就?也向?侧前方爬,倒是?跟郭来这个?难兄难弟撞做了一团,两人互相抱在一起,惊惧的远离了堂中央。
众人:
底下乱做一团,夏川萂再次重重摔了一下砚台,沉声道:“肃静!”
尤嬷嬷实在疯癫,两个?婆子根本治不住她,还是?在场的两个?汉子干脆卸了她的两条手臂才让她安静了。
夏川萂看着一直趴在地上的郭霞,突然问道:“郭霞,你还是?无话可说吗?”
郭霞仍旧不语,尤嬷嬷努力?支起身,道:“我家女君尊贵无匹,岂容你来审问,有什么话,尽管朝老奴来。”
夏川萂敬佩的看着国公夫人真?心赞叹道:“国公府调/教下奴有方,夏川佩服。”又对?尤嬷嬷道:“不管你跟你尊贵的女君都做了些?什么,孙郎君终究是?无辜的,这一点,你无话可说吧?”
尤嬷嬷颤抖着嘴唇,环顾了一圈所有人,还想说些?什么,终究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夏川萂突然对?外头道:“主县令、杨公、孙公、许公,既然来了,就?一起进来听一听吧,设坐。”
被点到名?的四人一起迈着四方步进来,他们其实已?经来了有一会了,事情的始末也都明了了,见自家人是?无辜的,夏川萂也明显是?偏向?他们这边的,他们就?站在外头看个?热闹。
此时他们客气对?夏川萂礼道:“我等听闻庄内出了乱子,就?不请自来了,冒然来访,还望女君见谅。”
夏川萂亦是?起身客气笑道:“诸公能来见证,夏川求之?不得,诸公,请坐。”
又对?杨公致歉道:“在我的庄子里让令外孙受了委屈,夏川实在惭愧,还望杨公不要恼了夏川才好。”
杨公忙道:“不敢,不敢。”又欣慰捋须道:“虽然知道女君定会还老朽之?孙一个?公道,但到底这孩子不让人省心,怕给女君添了麻烦,女君去叫,这便来了。这来了一瞧,就?知道老朽这把老骨头是?白操心了,女君秉公问责,实在让老朽佩服。”
夏川萂笑道:“应该的,孙家家风如何,令孙之?品性?如何,夏川是?知道的,如今能还孙郎君清白,正应了那句老话:真?金不怕火炼!”
杨公捋须而笑,主县令、孙公、许公也都恭维杨公和?孙父门风清正,孙郎君是?个?品性?端方的君子。
郭氏众人:
此时孙郎君一方如何的欣慰郭氏这边就?是?加倍的难堪。
夏川萂才不管郭氏这边是?不是?难堪,她问郭继泽:“郭继泽,你对?郭庸和?郭来说的话有什么反驳之?处吗?”
郭继泽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一般望着夏川萂,道:“我诅咒你,死后必下无间地狱。”
夏川萂却是?笑道:“看来你都认了,我日后是?上天堂还是?下无间地狱就?不劳你操心了,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们为何要拿一个?女孩儿的清白做祭品呢?你们这么做的目的为何?郭继泽,你是?想牺牲妹妹的清白达到自己什么样?的目的呢?”
“郭霞,你可是?国公府的女娘,前程看得见的光明且远大,你有同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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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大的嫡兄做倚仗,你就?甘心被庶兄利用?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夏川萂带着明显的引诱和?目的问的这些?话,郭霞和?郭继泽都不作答,夏川萂笑笑,问被吓个?好歹的郭庸和?郭来,道:“你们知道吗?”
郭庸和?郭来都吓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夏川萂看了眼郭继业,嗤笑一声。
郭继业突然开口道:“你们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将军保你们无恙。”
郭继业这话一出,原本仓惶不已?的郭庸和?郭来顿时就?跟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们想爬去郭继业脚边,奈何中间隔了好大一块场地,场地上有郭继泽和?尤嬷嬷,他们实在不敢过去,郭来欲开口说话,可惜他刚才实在是?被尤嬷嬷给吓怕了,说话行事都慢半拍,被郭庸给抢了先。
郭庸道:“小的曾听泽公子抱怨过,说府中长房明明是?他为长,却因为庶出,连个?长都占不得,只能屈居于第二,被府中叫做二公子”
哦豁,原来这位泽公子真?实身份是?郭继业的庶长兄啊,因为郭氏这奇怪的族规,郭继业这个?弟弟反倒为长,他只能被叫做二公子,啧啧,惨,真?惨!
郭氏这是?跟庶长有仇啊!
郭庸:“泽公子虽然心中不服,但他无才无德,即便大公子不在家,家主眼睛也只看得到嫡出的昌公子,仍旧看不到他这庶出的长公子,是?以他心中多有怨愤。”
夏川萂点头表示理解,但是?:“照你这么说,这位泽公子应该同样?怨恨跟昌公子一母同胞的郭霞啊,怎么今晚反倒为她所用呢?”
郭庸撇嘴道:“估计是?霞女公子许诺给他什么好处吧,他也不想想,有昌公子在,有什么好处,霞女公子会想到他啊。”
郭庸还记恨之?前郭继泽威胁他全家的事,是?以此时他有了郭继业这个?大靠山,也不怕得罪郭继泽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夏川萂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问郭来:“郭来,你知道郭霞许了郭继泽什么好处吗?”
郭来还真?知道,他道:“霞女公子许诺助泽公子在府中掌权,谋得一席之?地,泽公子被蛊惑,与她结成同盟,助她成事。”
夏川萂哈哈一乐,对?所有人调侃道:“我还以为他们兄妹要合谋杀了郭继业夺取英国公国公爵位呢,居然只是?做一个?内管事吗?这也太没出息了些?。”
主县令、杨公他们都笑了起来,孙郎君叉着腰站在堂室中央仰天笑的最大声,真?是?好好出了口他今晚受到的恶气。
被人这么当众笑话,郭继业脸色变都没变一下,赵立和?高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难受极了,但他们公子不发话,他们也没奈何,只能听着夏川萂和?其他人谈笑风生。
等笑完了,夏川萂又问郭来:“那你知道他们兄妹今晚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吗?”
郭来偷觑了眼脸色木然的国公夫人,还是?开口道:“大概是?因为女君您太得夫人喜欢了,霞女公子看不过去,想要离间您和?夫人的关系吧?”
夏川萂哂然一笑,道:“原来如此。”
第182章 第 182 章
只是想要离间夏川萂和老夫人的关系, 郭霞就拿自己的名声做祭,郭霞是脑袋被?驴踢了,行如此下策拿自己的清白做套?
郭霞可是被?当做主母教养长大的, 她?要是真被?教的这么?蠢, 夏川萂可就怀疑刘兰娥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将郭继业给逼走桐城了。
看?看?大马金刀不动如山的郭继业, 夏川萂心道, 这个霞女公子,应该是打的让郭继业丧失人心的主意吧?
再是厉害的家主, 不将她们这些族人当回事,也?就是个光杆司令,用当世的话来说, 就是个天煞孤星。
人都是群居动物, 还都是从众的群居动物,现在郭继业如日中天还没什?么?影响,但这一件加一件事的做下来, 郭继业最后?能落得个什?么?名声?
郭继业若是真是个好的,他的族人们会弃他如敝履,避他如瘟疫吗?
嘿,这天煞孤星最后?落得个什?么?结局,无非就是众叛亲离被?人群起而攻之罢了。
对?郭继业,郭霞用的是功夫茶式的釜底抽薪之法。
看?看?吧, 夏川萂要公审,郭继业没有阻拦,国公夫人明显就已经开始对?郭继业不满了。
更别提那些郭氏女眷们。
在今晚这件事上, 关键不在于谁对?谁错, 而对?于郭继业的反应。
郭霞是有错,但郭继业没有护住她?, 还任她?被?人“羞辱”,这是郭霞在受辱吗?
这是她?们在场的整个郭氏女眷在受辱。
包括国公夫人在内,面对?对?面“张狂无状”的笑语,她?们无不面上羞愤欲死?。
郭霞的目的就是:看?看?吧,这就是咱们以后?要追随的家主,根本不拿族中的名声当回事,拥护他做家主,谁都能踩上一脚,郭氏还有以后?吗?咱们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你们想过吗?
你们看?清楚了吗?!
对?夏川萂,她?用的就是请君入瓮捧杀兼温水煮青蛙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