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酩已经意识到他来别院的次数太多了,就算是以前,他也不会天天往牧乔的寝宫里跑。
他一向是做什么事情都很节制,因着牧野的关系,对牧乔更是刻意疏离,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牧野和牧乔竟是同一个人。
陆酩盯着眼前的人,如绸缎般顺滑的乌发散开,将那雪白的脸衬得立体而精致,穿着一身干练的玄色男装。
绿箩怕她盗汗闷着,没有将里衣系紧,衣领松散,露出一截修长纤细的脖颈,在衣领深处,锁骨若隐若现,其中落着一枚淡粉色的吻痕,刺眼晃目。
那一夜吻痕留下时,他下力极重,即使过了数日,还未曾消去。
许久。
陆酩敛眸,神色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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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
她虽然一日未进食,却没什么胃口,绿箩为她端上来了清粥小菜,今天晚膳时,陆酩没来。
牧野觉得幸好他没来,不然她真的是很难给出好脸色。
饭后,又多了一碗汤药。
牧野未动。
绿箩解释道:“这是缓解头疼之症的药。”
自柳茵茵离开奉镛,再慢现在也该到燕北了,若是阿翁看了她的信,知道她被困奉镛,应该会去找裴辞。
不用她信上多说,裴辞也会为她绸缪,及时托人送来药,左右就是这几日的事情。
只不过牧野没想到陆酩多事,非要把她的药拿走,害她吃了一晚上的苦头。
傍晚过后,牧野的头疼又开始明显起来,总不能日日都是疼一晚上睡一白天,虽然不知这汤药比起药丸有没有作用,但她实在不想再挨昨晚那一遭罪了。
牧野将信将疑,把汤药喝尽。
虽然汤药的作用不及药丸,能让牧野吃完后立刻不再头疼,但也的确缓解了一些,头疼的感觉不再那么剧烈,至少是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服完药,牧野看了会儿兵书,便回房睡下。
头疼像是有人始终在扯着她脑袋里的弦,不断拨弄,令她难以入睡,外头的一举一动,声音格外清新。
忽然,牧野听见房外传来呼喊声。
“走水啦!走水啦!”
外间的绿箩睡得很沉,没有反应。
牧野拧了拧眉,从榻上起身,拿起外衣穿上,走到房外。
别院西北角的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把整个天边都照亮了,在她的小院里值守的侍卫却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牧野问:“你们不去救火吗?”
侍卫站的挺拔如松,面目肃然,闭口不答。
牧野耸耸肩,从她住进别院起,就不见这些侍卫开口说过一句话,比那木桩子还木桩子,换岗的时间每日也不同,不露出丝毫破绽。
陆酩倒是把他手底下的人训练得好,不过只用来监视她,真是浪费了。
牧野这么想着,耳边微动,忽听见两道冷箭发出,掩藏在大火和人声喧哗下。
刚刚还站在她对面的两名侍卫随即倒地,她一愣,只见一群黑衣人身手利落,悄无声息地翻过了院墙。
黑衣人的反应迅速,放倒了在各个角落的侍卫,对于别院内的布防颇为熟悉,为首的黑衣人直直朝她奔来。
牧野眉心一蹙,从面前倒地的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剑想要自卫。
但她忘了自己身上还中着女儿酥,沉沉的铁剑拿到手里,剑尖便砸在了地上,她只能拖着剑戒备。
转瞬黑衣人到她的身前,手里亮出一块腰牌,迎着映天的火光,牧野看清了那块腰牌,木质的腰牌,边缘被磨得很润,中间刻了一个“慎”字。
牧野很快认出这块腰牌,腰牌是裴辞的,慎是他的字,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