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辞弱冠那年,牧乔亲手为他做的腰牌,慎字刻得歪七扭八,还觉得费了好大一番功夫,非得让裴辞戴的时候记住是她做的,在腰牌背面又刻了她的名字。
黑衣人沉声道:“公子命我等带小公子走。”
牧野看到腰牌时,瞬间没有丝毫的疑虑,丢下手里握着的剑柄,要跟黑衣人离开。
然而这时,树下跳下来一个人影,沈仃来回揉着手,发出骨节咔哒的声响,“太子殿下的别院岂是你们这帮宵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其他影卫也随他的现身,从隐藏处纷纷现身。
陆酩的影卫平时掩藏极好,若不是牧野的侦察能力极强,或者沈仃并不介意被她发现,寻常人根本注意不到他们。
黑衣人吃了一惊,没想到院内还有其他守卫,很快两拨人刀光剑影,打斗起来。
沈仃平日里看着愣头愣脑,身板儿清瘦,但力气却大得像牛,能够以以抵十,还绰绰有余。
黑衣人们招招都是杀招,沈仃应对自如,很多次有机会反击时都手下留情,牧野看出他是想要留活口。
她的脸色微沉,怕黑衣人被生俘,腰牌落到影卫手里,反而害了先生。
在为首的黑衣人被沈仃压制得步步后退时,牧野从旁边几架花盆里抓起一把细土,朝沈仃洒去。
沈仃的反应机敏,以为是什么暗器,立刻躲开。
牧野朝黑衣人道:“走!”
黑衣人看她,对视一瞬,当机立断,抬手吹一声哨,黑衣人紧随他往院外逃。
沈仃领的任务是监视牧野,追逃兵不是他的任务。
黑衣人一逃,院内的影卫并不去追,他们影卫之间有特殊的通信方式,在刚才已经有影卫向外传信,自有其他分卫去追捕黑衣人。
很快新的一波侍卫到来,将院落里撂倒的侍卫清走,就连地上的土也扫干净了,院子里恢复如常,仿佛那帮黑衣人没有来过一般。
沈仃望着黑衣人消失的影子,回过头,看了一眼牧野。
牧野平静和他对视,神色坦然道:“我不认识他们。”
沈仃:“……”
他是楞,不是傻。
得亏牧野今天运气好,赶上了殿下不在奉镛,随皇后前往青山寺祈福去了,不然他指定要立马去打小报告。
沈仃哼哼一声,摸着袖里从黑衣人身上顺来的腰牌,重新跳回了树上。
子时的时候,牧野披着外衣,从屋里出来,抬头问树上:“人抓到了吗?”
树冠摇晃,落下两片枯叶,表达着沈仃的不满。
牧野放下心来,重新回房。
第二日,出乎牧野意外的是,陆酩一整天都没来,不过转念一想,他现在代为理政,整日多的事情要忙,像之前一样天天在她眼前晃悠才是奇怪。
院外的侍卫翻了番,来来回回巡逻,牧野看着眼烦心乱,关了窗户,闭门不出,也不知道行刺案到底审得怎么样了,若是顺利,先生应该不会派人来救她。
夜里,牧野睡得不那么安稳,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翻了个身,睁开眼,一下看见了悄无声息站在榻边的陆酩。
陆酩整个人隐在阴影里,金玉发冠在暗处发出泠泠的反光,牧野看不清他的表情,仿佛一尊压迫感十足的雕像。
牧野习惯了他的神出鬼没,发出一声啧,毫不遮掩她的厌烦。
“晦气。”她哑着声音嘟囔道。
陆酩权当作没听见她的抱怨,阴沉着一张脸,往榻上扔了一件太监穿的蓝色宫服。
“穿上,跟孤回宫。”
牧野没有注意到在陆酩的措辞里, 他说的是“回宫”,不是“进宫”,但这一句话, 已经足够让她心中一惊。
她皱起眉,警惕地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