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酩坐在马车里,读完信后,眸色深沉,紧蹙着眉。
乐平怀里捧着在上一个城中买来的小玩意儿,歪着脑袋,看出了陆酩此时的心情不佳,她问:“皇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酩将密信攥紧掌心,抬手拧了拧眉,他淡淡“嗯”了一声,并未瞒着乐平,回道:“你嫂嫂的事情。”
闻言,乐平也紧张起来:“嫂嫂出什么事了吗?”
陆酩:“不打紧。”
牧野脑子出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下一城你想留多久?”陆酩转而问乐平。
乐平眨了眨眼睛,看着皇兄,虽然皇兄嘴上说不打紧,但眉头分明比方才皱得更紧了。
“不留了,皇兄我们快去豫州吧。”乐平说,“我想见嫂嫂了。”
豫州是燕北和中原交界的地方,到了豫州,便将由牧野接手,继续送乐平,走完之后的路。
乐平的眼睛亮起来,抓住陆酩的衣摆,兴奋道:“嫂嫂也会来送我吧?”
她好想跟嫂嫂说一说,近日来她的见闻,当真和嫂嫂过去说的一样,新奇有趣。
陆酩对上乐平莹亮的眼睛,未答。
奉镛距豫州,这一千里的路,送亲队伍曲曲折折,走了近一个月。
终于,他们到达豫州。
牧野接到朝中命她送亲的文书后,算了乐平到豫州的时间,她提前两日便到了。
等她随豫州太守接引时,才发现陆酩竟也在送亲的队伍之中。
而豫州太守似是早就知道,做足了完全准备,但给她的文书中,却只字未提。
若是牧野知道陆酩也要来,她早就想尽办法要躲开。
陆酩一袭绛紫锦衣,从马车下来,周身凛冽的气度让人难以忽视。
官员们跪了一地。
事已至此,牧野躲是躲不开了,她跟着要跪下。
陆酩看着她,开口道:“牧将军免礼。”
牧野闻言,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一眼,直挺挺地站着。
豫州太守李镇余光瞥见身旁的牧野,暗暗道皇上对牧将军确实看重,连礼都让她免了,而豫州太守也没想到,牧野如此坦然,当真她就不跪了。
太守虽远在豫州,却也听说了京城中,皇上的手段如何雷霆,对臣子如何严苛,杀伐果决,大概只有牧野,皇上亲自封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不曾惧他。
牧野本想接上乐平就离开,不想陆酩却下令,让送亲的队伍在豫州停留三日,以作修整。
豫州太守诚惶诚恐,将城中最好的一处宅院腾出,供陆酩一行住下。
乐平是待嫁的公主,并未下轿。
只是在经过牧野时,乐平悄悄掀起车帘,脆生生地喊道:“牧将军!”
牧野抬起眼,望向乐平。
乐平笑盈盈地说:“将军来陪我玩赶围棋好不好?”
一年未见,乐平好似还和过去一样,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一双单纯不世故的眼睛里,透着干净的天真。
只是她的梳妆已然变了,盘着新娘出嫁时梳的云髻,钗环繁复,一袭明艳正红的嫁衣,与她脸上的稚嫩显得格格不入。
牧野的心中五味杂陈,不忍令她失望,答应下来:“好。”
陆酩在一旁听见他们的对话,开口道:“乐平,天色已晚,明日再请牧将军来吧。”
陆酩知道每日傍晚,牧野要去顾晚处治疗,不想她因此耽误。
乐平撇撇嘴,发出一声:“啊,不要嘛——”
牧野觉得陆酩这个兄长当的,真是扫兴,管这管那。
她和乐平对视一眼,不遮不掩地露出眼里的嫌弃。
牧野是第一个敢跟乐平这样一起悄悄嫌弃皇兄的人,她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她们两人的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陆酩的眼。
他不咸不淡道:“若牧将军不介意,也可一同在院中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