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德尔微笑颔首。
屈闻礼:........
屈闻礼冲男人背影抬手表示不解。
“他身上有烟味,在这个天气裹了一件厚皮衣,带了一个小女孩,应该是孩子。他点的配菜是牛排和奶酪,而且他里面的衬衣角有一朵仙粉黛,”温德尔不紧不慢摆好柜台上凌乱的酒杯,“这些都足以让我推荐他选择价格低度数低有仙粉黛和烟味且口味适合配菜的普里米蒂沃。”
屈闻礼:有点留人的冲动怎么办。
“小朋友,经营这里时间不长吧。”温德尔笑道,“为什么会开一间酒馆?”
屈闻礼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经营起来没什么难度啊,我也不会干别的,就跟着我爸开了这间酒馆。”
“我注意到,你刚刚开酒的时候,好像手还没碰到酒瓶,那个木塞就自己飞起来了,”温德尔故意凑近他调侃道,“难道,你会魔法吗?”
屈闻礼吓一大跳,他连连摆手,申明自己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
温德尔笑着凑近,放低声音,“但我听说,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真的有成群的魔法师,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杀人,并且用各种各样的正义来伪装。”
“这是偏见……”屈闻礼脸涨得通红,“他们不会这么坏……”
“人有善有恶,魔法师一定也是这样,”他想自圆其说,“世界上会有很多好的魔法师,会做蛋包饭和炸鸡。”
温德尔见好就收,他笑着放过了这位小所长,给围在柜台前的几个客人让开,自己走到旁边已经有些污垢的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
屈闻礼定一定神,又开始忙起来。
温德尔远远打量。
“傀儡一般有三个特征:嗜睡,蠢,语言动作不够流畅,”他轻声自语道,“这个小所长,倒是一条都不占。”
他勾一勾唇,“难道我们想错了?”
没有傀儡特征的人类无外乎两种,一种即普通人,没受到过傀儡术操控,另一种就是及其厉害的傀儡师操控的傀儡,说行做学,与常人无异。
如果屈闻礼并非傀儡,就难以解释他拥有魔法技能却被仪器判定为普通人类的事实,所以第二种的可能性明显更大。
温德尔咬一咬唇,尽量将自己的气息敛起,这种状态更便于他思考。
手腕上那条流苏木忽然躁动起来,它不安地收紧又放松,甚至有脱离温德尔站立起来的势头。
“老实点,封错。”温德尔摸摸它,“你是不是又想当几天腰带?”
封错罕见地没有搭理他。
酒馆那老旧到一碰就会“咯咯吱吱”的门忽然被推开了,顺便跟地板摩擦着上演了一阵交响乐。
门口的光影里站着一个人。
昏暗的灯似乎与他极其相称,有一种难名的坚韧被融进遮挡住的日光中,只是通过门扉照到地板夹缝中的一道光,却好像真的是追随他而来的,是他身上透出来的光。
他身材极其高大,两条笔直的长腿劲瘦有力。
那人迈步进来,目光并未触到叼着烟的温德尔,身形却不自然地顿了一下。
酒馆里的常客都站起身来招呼他,看起来跟这位先生很亲近。
那人也微笑着回应,他的笑很沉静,嘴角扬起袋弧度也并不大,但带着一种温暖,叫人看了心里就暖起来。
可惜部长大人看到的,是他腰间拴着的一个药剂瓶。
温德尔眯了眯眼。
“原来就是这位容易害羞的先生。”温德尔轻声道,“真有意思,他明目张胆地拿着傀儡药水在人多的酒馆里乱晃。”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封错,来活了。”
“闻礼。”那人在柜台前站定开口,“学校里的事忙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多打起点精神,晚上回来我给你带喜欢的盖饭。”
屈闻礼笑着答了个好,又想起温德尔来。
“今天有个哥哥来应聘工作。”
“他挺可怜的,你不是说要尽力帮助别人嘛,我就把他留下了,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就没事的。”
那人点点头。
他回过身,想看看被屈闻礼收留的那位“可怜”的先生尊容。
一张大大的笑脸绽开在他面前。
温德尔立在他身后,两指夹烟,眉眼都弯起来,笑得光明灿烂。
那人狠狠一怔。
“你......你笑什么?”大概是从没见过有人无缘无故笑得那么快乐,那人怔愣地看着走过来的温德尔,半天才喃喃出来一句。
他甚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好像这样能让他更真切地看见对方的相貌。
“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我很开心。”温德尔笑着将烟叼起。
那人唇瓣紧抿,目光中流露出不知什么样深重的情绪,却又不动声色地转回头。
他喉结迅速耸动了两下,手指紧紧嵌进柜台,声音里掩不住的慌张道:“你……”
温德尔凑近他,“怎么了,老板,这家酒馆是不许人笑吗?”
那人定一定神,不自觉看向左边,他犹豫了一下,像是打定什么主意似的沉下脸色来,冷声道:“我们不招人。”
屈闻礼闻言有些尴尬,温德尔却毫不在意挥挥手。
“劝劝你哥哥吧,小朋友,”温德尔冲屈闻礼一笑,“我可是很会讲睡前故事呢。”
那人冷冷地盯住温德尔。
“那太好啦先生,不过——”屈闻礼咧嘴一笑,“这是我爸。”
温德尔顿了一下,又笑起来。
“......真不显年纪,”他笑道,“不知道能不能传授一点特殊的保养秘诀。”
那人微微抬了抬手,那只药剂瓶出现在他手中。
而里面透明如水的液体,很像傀儡药剂。
温德尔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公共场合,胆子真大啊。”他轻声笑道。
“保养秘诀,”那人依旧面无表情,“就是这个,一天两杯,想试试吗。”
温德尔微微一笑。
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伸到背后。
那只药剂瓶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手中。
“您的东西也不拿好一点,要不是我接住,都要掉到地上去了。”他笑着将药剂瓶递还那人,瓶中的液体已经不知所踪,“下次要小心啊,这位先生。”
那人面无表情地接过药剂瓶,随手放到木桌上,好像对温德尔这点小把戏不屑一顾。
温德尔扫了一眼屈闻礼,他虽然有些尴尬,但并未对傀儡药剂有什么特别反应。
局面一时僵住了。
温德尔垂头笑了笑。
他左手带了一个扩音符咒,按在柜台上,然后缓缓踱向那人。
“不要这样嘛,先生。”
这句话带着戏谑,声音很小,但因为加强版扩音符咒的加持,整个酒馆瞬间都静下来,看向两人。
“别赶我走,”温德尔伏在孚光肩头,轻声笑道,“我可以不要薪资,可我不想再流浪了。”
屈闻礼:!! ! ! !
众人忍不住用责怪又疑惑的眼神看向那人。
部长大人很合理地呜咽了两声。
众人唏嘘起来。
那人一动不动,从温德尔靠在他怀里的瞬间,他就失了魂一样僵在原地,双手也一直悬空,好像一尊石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