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影子告诉我,”那人面不改色,“您昨天在我的工厂不是这么说的。”
温德尔:………
昨天在实验室里跟乌晴搬起的“我们要做讲文明的好孩子”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部长大人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脸上仍挂着笑,但有些僵硬,也藏点怒火,就这样与对面僵持着。
那人的眸子太过澄澈,犹如一泓见底深潭。
但偏偏又一副冷傲的姿态,好像将多情和无情强行揉在了一起,塑造成一幅别扭的抽象画。
温德尔微微皱眉,就是那双澄净的眸子,让他的防备心大大降低,以至于将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真不给面子啊……”
他后退了两步。
但面上又带上了轻松的笑容。
他审视这个房间,只觉得封闭地有些骇人,强大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带着可以收敛过的压迫感。
“这位先生,”温德尔左手扬起一个符咒,“我听劝是有代价的,希望你别被我抓到———我说的不只是信。”
“静候佳音。”那人油盐不进。
温德尔稍微有些挫败,他忍不住嘲笑道:“能让手表爆表的人也不止先生一个。”
那人诚恳地点点头。
温德尔冷嗤一声。
他手中的符咒猛地爆开。
白雾瞬间弥漫在整间屋内,充斥着整个世界。
那人轻轻闭上眼睛,等雾散开。
温德尔已经不见踪迹,只有轻笑声还留在梁上。
那人眸子弯了弯。
“隐瞒不报,误人误事。”他腰间的药剂瓶忍不住嘲讽道,“自私。”
那人收起那副高傲的姿态,叹口气,
“就自私这一回。”
他湿润的眸子微微一弯。
“我已经很幸运了。”
……………
温德尔在雾中快速退出那道门,后腰离柜台堪堪一寸,没有碰到。
屈闻礼惊愕:“您怎么出来的?”
“你爸一脚把我踹出来。”部长大人笑得很不友善。
屈闻礼不可置信,“我爸可是路边一条狗摔了都去扶的大好人,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踹您?简直荒谬!”
不疑有他屈闻礼,宁肯相信自己养父转性,也不愿意承认对面是个实实在在的魔法师。
温德尔一手撑在柜台上,“小朋友,你会说绕口令吗?”
屈闻礼:?
“说一段我听听,明天后厨的活我包了。”
屈闻礼立马来了一段,这孩子眼神清亮,舌头也出奇得利索。
“很好,下次别说了,”温德尔笑道,“你爸就是因为我老说绕口令才踹我。”
屈闻礼:?
“你的语言能力不错,”部长大人看了那道门一眼,然后伸手摸摸屈闻礼的脑袋,“算是个灵活的人类。”
屈闻礼:“啊,谢谢……夸奖?”
温德尔眨眨眼。
他踏出酒馆的大门,夜色已经脱离晚霞的限制,进入黑色的昏暗。
兜帽毫不意外地出现在街角。
“怎么,小乌晴。”温德尔收起那点戾气,重新换上灿烂的笑,“掌握新证据了,来邀功吗?”
“《基地日报》3月27日的报纸,”乌晴扬起手中半旧的纸张,“还有梵客兹大区最近的传说整合。”
温德尔神色缓和了一点。
他伸手接过,“有什么异常?”
“3月27日报道了一场规模浩大的医药改革运动,”乌晴抬起眸子,“但运动很快就销声匿迹,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它命名,就被无缘无故地叫停了。”
“碰了谁的蛋糕吧,”温德尔冷笑道,“这种事情很常见,屈闻礼为什么专门提出,才是我们要关注的。”
“这场运动的内容很简单,从头至尾只有一个。”乌晴正色道,“傀儡药剂的变异研究。”
温德尔一顿。
他想到那封信。
【变质的药水即将引来无尽的恐慌】
“这么看来,那个讨人厌的药剂师没说假话,”温德尔笑道,“他的确是在提醒指挥部,但也可以说是嘲讽。”
“至于梵客兹大区的异动情况整合,”乌晴道,“我调查的很多人都说怪事很多,但说不出所以然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他们就是觉得怪异。”
“听起来,很像是类似于glorious梦境的造梦术,”温德尔沉吟道,“但造梦术发生在夜晚,也并不会混淆记忆。”
怪象的本身就是怪象。
“那么梵客兹大区所谓的怪象,就是一种感觉?”温德尔看着整合资料上,受调查者奇怪的言论。
【感觉像吃了人体排遗物。】
【没什么事发生,就是很奇怪,怪得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难受得吐了三天三夜。】
【一万条虫子在心里蹦迪】
【全身上下都别扭得让人怨气冲天,拼命嘶吼,满地乱爬,想把头伸到对面的绿化带里啃上几口。】
温德尔:…………
职业生涯遇到了很大的挑战。
像是一场名为怪异的瘟疫散播在这座城市。
“怪象的事,只能先放一放。”乌晴道,“那场医药运动才很奇怪。”
鏖兵之战后,指挥部对医疗器械的管控严格程度简直称得上变态,几乎不可能任由大型的医□□动随意发起或者结束。
报纸上的那位意气风发的博士是乌晴的一个舅父,赫尔南多家族预备继承人之一。
这种世家大族的成员,即使是基地指挥部和议会也要礼让三分,更不可能轻易就被封杀,从家喻户晓到查无此人。
“除非是有人自导自演。”温德尔笑道,“或者主动放弃。”
他又笑了笑,“还记得我昨天说什么吗?小乌晴。”
乌晴道:“……您说这张报纸就是我们的剧本,现在我们要扮演什么?”
“按照那对可爱父子的提示,”温德尔笑道。“鹬蚌相争,鹬蚌得利。”
乌晴皱眉。
“冒昧问一句,您是说错了吗?”
温德尔挥挥手,“带好你的装备,要拿一等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