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出来的时候你偷偷拉我手了?”温德尔笑着不放手,“药剂师,你是不是对长官有什么非分之想。”
药剂师扯开两人紧握的手,站起身,冷冷道:“部长大人管好自己孩子,别想没用的。”
“等一下,”温德尔笑道,“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
“配合你工作。”
部长大人笑得漫不经心,“现在我已经决定好了,当然,我一定能够胜任。”
药剂师舒开眉,“准备好去我的实验室打工了?”
“开薪资吗?”温德尔笑道。
“我的药剂,”药剂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便挑。”
温德尔笑得大声了些。
“勉为其难一试,”他轻声道,“今晚就去上班。”
“上一份工作你还没开始干,”乌晴插了句嘴,“卖身倒是卖得很快。”
温德尔不以为意,反以为荣。
药剂师朝两人点点头,将松开还没来得及拉好的衣领整理好。
“今晚,我的药剂室可以开放。”他说道,“两位请便。”
乌晴蹙眉,“你的药剂室有什么好看的?”
“全系高阶药剂,”温德尔笑道,“乌小姐不感兴趣吗?”
乌晴一愣,确信自己没有幻听。
这可太感兴趣了。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基地科研院的药剂工厂才拥有全世界所有的高阶药剂。
乌小姐对这次任务不满已久,这可能是唯一的安慰了。
要是能抗旨不尊,她宁可去做最危险的任务,譬如去北极捕捉不大温顺的小动物,或者去蛐蠡的老巢破坏献祭,甚至去深海人鱼的宫殿偷人鱼尾骨…………总之不是在这里跟着不靠谱的长官推诿扯皮。
她有些兴奋地看向药剂师。
药剂师先生没在意两人的谈话,他对于全系高阶药剂也并不以为然。
他转身顺着山路离开。
朝霞打在他身上,形成斑驳的色彩,像能搅在一起的糖果。
温德尔捻了捻手心。
“你们俩在梦里干什么了?”乌晴看着远去背影那凌乱的衣服后摆。
“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温德尔笑道,“我们只是稍微打了一架。”
“打架把衣服打掉,”乌晴轻蔑道,“您军装上的头层革腰带不够紧吗?”
温德尔没心情跟她争辩,只是微微一笑。
“这位先生要向我们揭露医药改革运动的秘密了,”他笑道,“可惜优秀的人属于人间,不属于我们。”
“人家有组织,是梵客兹大学化学实验组教授。”乌晴道,“但我不明白,他的魔法技能为什么这么强。”
术业有专攻,一般药剂师专精于药剂的炼制,很难在体能等方面与乌晴温德尔这种正规军人相媲美。
更何况是让survey手表爆表。
“大学教授?”
“嗯,英年早育,孚光教授,整个梵客兹大学都知道。”
温德尔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他二十二年来第一次不敢确信自己的听力。
“什么…………”
他手指不自觉地附上衣角,死死攥着。
“孚光?”
孚光。
…………
小酒馆今日有些冷清。
就和部长大人那张冷清的脸一样。
屈闻礼对这位先生印象深刻。
任谁看见他那副笑都会觉得他快乐无比,就好像老板主动提出升职加薪中了头等彩票开盲盒抽到隐藏款女神忽然对自己告白这些大喜事同时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不过他今天明显心情不大好,眸中隐隐藏匿怒火,笑容仍旧在唇角挂着,但并不真实。
昨晚孚光出去,已经告知屈闻礼是和这位先生一起,但没有透露去做什么。
但看起来也不大顺利,因为他像被骗了全部存款一样。
他已经喝了好几瓶酒了。
小屈同学也不在乎这几瓶酒,更何况乌小姐偷偷付了好几倍的价格。
只不过。
“您刚刚…………喊了我爸的名字吗?”
温德尔终于抬起头,笑了笑。
“你,亲生的吗?”
屈闻礼抿起唇。
“捡的。”
孚光将他从鹿崖山上捡回来,养了二十二年。
屈闻礼其实很骄傲。
当年那个衣衫褴褛的青年时常走投无路,也并没有一次委屈了怀里的孩子。
他长大了,也知道养父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身上背负着常人不曾参与的东西,也拥有世间至臻的品性。
屈闻礼深深看了温德尔一眼。
孚光身上那种似乎永不更变的真诚和坚定,让屈闻礼时常自愧。
那不属于人间,也难被人间接纳。
但今早,父亲出门的时候。
他说,闻礼,我又自私了一回。
屈闻礼没接话,他热爱世间的一切,善待每一个生命,会以纯净的目光看待。
可他不是傻子。
昨天那个满脸笑意的男人闯进孚光眸中的刹那,孚光那双不起波澜的眼睛忽然变得富丽堂皇,像是汹涌的海浪翻滚在礁石。
让他想起父亲卧室中一摞摞被剪掉部分的报纸。
“我一直觉得他有点孤独,”他意有所指,“不是有点,是很,很孤独。”
“他本来不用这么孤独。”温德尔伸个懒腰。
“或许,”屈闻礼笑着眯起眸子,“您有办法帮他?”
“他在哪?”温德尔眸中带着些微怨怼,“梵客兹大学?”
屈闻礼用力点头,“对,梵客兹大学。”
他目送这位看起来想做他妈妈的家伙走出酒馆的门,朝着某个方向快速奔去。
他长得真好看,孚光先生一定很喜欢。
“耍小聪明,”乌晴撂下手中整理的案件资料,皱起眉,“你最好别耽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