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长,你要是把自己作死了,我可就要背上谋杀长官的罪名。”乌晴沉声道。
“我听说,优秀的药剂师可以掌控药剂的能力。”温德尔将空瓶轻轻放在桌面,残留的汁液触及木桌的瞬间,周围都被腐蚀出黑色的粉末。
“不知道孚光先生,舍不舍得让我难受?”
孚光语塞。
乌晴无语。
“我不想围观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毒发身亡,”她扶了扶额,“孚教授,我刚刚在最外面的房间,看到一些实验室手记,不知道能否拜读一下?”
孚光微笑,“上校请便。”
乌晴无奈地看了眼温德尔,然后快速开门出去。
孚光转过身来,看着温德尔。
高阶药剂对于大多数魔法师都是噩梦,只有温德尔这样强大到一定地步的人能够游刃有余地承受。
但毕竟从没有过抄起一瓶高阶毒剂就跟喝养乐多一样往嘴里灌的傻逼。
“怎么样,部长?”孚光不咸不淡地开口。
“不怎么样,”温德尔笑道,“你炼制药剂的时候最好注意一下口感。”
“这个有点困难。”
“不难,”温德尔笑道,“炼一锅喝一锅,边炼边喝。”
孚光:…………
用正常人的思维就挺难跟部长大人交流的。
“就算药剂师可以控制药剂程度,也难以确保发作情况,”孚光收起那只被喝空了有些委屈的药剂瓶,“我实在不能共情您的做法。”
“或者,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在威胁我?”
温德尔笑了笑。
“我想先看看孚光先生复刻的新型傀儡药剂再聊这个话题,要求不过分吧。”
孚光顿了顿,他伸手取一只形貌怪异的矮脚瓶,放在桌上。
确实和清水没什么两样。
“传说中鏖兵之战的罪魁祸首,”温德尔轻轻拿起,“其实鏖兵之战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人性,诸如傀儡药剂和锁魂符咒,不过是人心的罪恶所铸成的工具。”
孚光静静地望着他。
“你写那封信,也并没有夸大其词。”
“麻烦部长大人了,”孚光答,“没想到部长知人善任,连我复刻药剂都知道。”
“站着说话不腰疼,”温德尔嘲讽道,“那些成分纸条是我一张一张抢回来的,你要做什么不是昭然若揭?”
他冷哼一声,“这两种药剂到底什么区别?”
孚光将一滴药剂滴在试纸上。
试纸上一片血红。
“通常情况,伦达萨---蛇水在这种试纸上会留下黑色印记,但这种新型的傀儡药剂却在上面呈现血红色,”孚光带上眼镜。
“只是材料被改造了,还是......”温德尔问道。
“改造,”孚光答,“可能还有别的,但剂量过小,不好确定。”
“功能上有什么区别?”
孚光神色凝重起来,“有两种可能,第一,仅仅是加强药物作用,这是最好的情况。但还有一种就不好说了。”
“或许,用于死人傀儡。”
“这就是所谓的‘变质的药水’。”温德尔皱起眉,“的确可以算是一种巨大的骚乱。”
他放下蛇水,将试纸凭空复制一份,塞进衣袋。
“所以现在基本可以断定,那场所谓医药改革运动的破产,其实是成功。他们通过这种营造笑话的方式狠狠踹了指挥部一脚。”温德尔自嘲道。
“一个噱头罢了,”孚光道,“如果是我,我也会采用这个法子来求得支持,因为基地的高精尖医疗仪器的确让别的实验室望尘莫及。”
这根本就是一桩计划连续剧。
借用基地最尖端的医疗器械来研制新型傀儡药剂,再以梵客兹为试验点展开实验散布傀儡药粉。
“我会派人去查那个被评为最幽默记者的家伙。”部长大人压着火笑道,“不会再出现下一个了。”
“辛苦,”孚光道,“如有需要,可以来梵客兹大区找我。”
温德尔抬眸看他一眼。
他用手摩挲着眼角,然后转头看了看储藏室的门,又将手放下。
“我失去了一段长达八年的记忆,”他毫无预兆地说道,“其中就包括了鏖兵之战。”
“据说,”他滞了一下,“我递交了十几次记忆删除申请书。”
孚光狠狠一怔,几乎失色。
“这倒不像部长会做的事。”他尽量不动声色,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攥紧。“那部长为什么记得我?”
“秘密。”
孚光:......
“不知道孚教授是否也参与了当年大战?”温德尔问,“孚光先生当年,与我有什么纠葛?”
“我不会撒谎,但我可以保持沉默,您既然选择了删除那段记忆,还是尊重自己的选择,不要再试图知道什么了。”孚光回应他的目光。
他眼中仿若有光,能让人沉心静气,不再有畏惧。
温德尔又轻轻抚了下眼角。
他又带上那种失落的神情,但稍纵即逝,又恢复笑颜。
“谢谢院长款待。”他笑道,“但我暂时不打算离开梵客兹大区。”
“怎么?”孚光挑眉。
“没什么,刚刚应聘到了两份工作,”温德尔俯身抱起一只山猫,“我得领到第一个月的薪资再走。”
孚光板着脸,眸子却差点暴露他的兴奋。
“部长大人真闲,”他使劲压着嘴角冷淡道,“随便你。”
他将人送出大门时,门又“哼”一声。
温德尔回过头来,眉眼弯弯,“军备训练中有一个拆门项目,基地现有的速度和强度最高纪录都是我的。”
门不吱声了。
乌晴已经站在门外,月色融在她乌银相间的长发中。
温德尔笑着挥挥手,向孚光告辞。
“院长好像一跟我讲话,就会很冷漠,明明对别人都温柔的。”温德尔笑道,眼却瞟着那门,“下次再见,院长要对我也温柔点。”
孚光撇过头去。
小家伙们依依不舍地从乌小姐身上爬下来,扒住门框挤在一起看着他们。
孚光目送二人背影远去,门等走远了,又轻轻“哼”一句。
孚光敲了敲门框以示警告。
“你还敢喜欢他?”门嗤之以鼻。
“怎么不敢,”孚光坦然,“爱一个人不是本能吗?”
“沉淀箱外守了二十二年,指挥部里熬了八年,在这个破学校又剪了二十二年的报纸,孚光,你可真有出息。”门恨铁不成钢。
“我本来要放过他的。”孚光温柔地笑着。
“但他自己撞上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夜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