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次任务:
其实这对于一个指挥官而言是光荣,毕竟能获得同最高指挥官之一的温德尔部长一起执行任务的机会——许多魔法师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见到他一面。
但我感到无力。
或许是瑟维斯先生对我的教诲,让我认为做事情首要是态度认真,而温德尔先生的态度我不敢苟同,我甚至怀疑他在度假。
其次是思维方式,他的行事太过怪诞,在逻辑上我常常无法理解,也不能同步。
我承认自己处事经验不足,在快速的环境转变中也不能很好地形成完整思维体系用以解决困难,但温德尔部长的处事方式是否真的能将问题从根本上解决,我仍旧持怀疑态度。
对于案件的研究我总结以下几点。(据本人和温德尔部长的分析)
其一:那场3月27日的医药改革运动与这次梵客兹大区的骚乱,鹰檗洞穴的开发脱不了关系,我们粗略认为,梵客兹大区的骚乱只是一个开始,这是某种大面积攻占性实验的试验点。
其二:他们使用的方式,即向多人发出委托函,要求他们携带变异性傀儡药剂的其中一种原材料,在同一时间内,利用鹰檗洞穴残存的力量炼制成粉末状的傀儡药剂。同时,通过谎言制造一个扩散性梦境,将傀儡药粉散播到梵客兹大区各地,造成那种怪象的本身就是怪象的状态。
其三:关于那封信的解读无关紧要,因为那位热心市民根本不稀罕对指挥部做什么。
其四:这种作案手法与当年鏖兵之战前的阴谋如出一辙,值得深究。
亟待我学习的东西还有许多,我应当谦逊,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强过自以为是的指挥官。
————《乌晴手记》】
森林深处总有童话传说,譬如某个免费赠送三个愿望的老婆婆,或者一屋子会做苹果派的小矮人,神奇的镜子和梳子,还有晚风和野草的交响乐。
以及孚光先生的药剂室。
孚光果然没有食言。
乌晴站在他那道破破烂烂的门前时,就被强大的药剂所迸发出的力量刺激地一阵眩晕。
她并没退缩,却硬是向前走了一步。
温德尔不动声色挡在她面前,笑道:“你这种性格怎么会分去瑟维斯搞后勤,如果不是档案写得明明白白,我肯定以为你是司卡夫战队哪个分队长。”
乌晴冷哼一声。
孚光手指轻点大门,门上出现一只圆盘,他敲了敲:“有客人来了,开门。”
“平时没见你带人来过?让那俩人输一遍密码。”门突然开口。
孚光回头,口气放缓了些,“这门脾气有点怪,密码是0121WF。”
温德尔笑了一声,上前输一遍。
那门“哼”的一声。
乌晴跟着照做,那门倒没再哼,估计看是个小姑娘,就多留点面子。
门里不时传来轻微的响动,在静谧的森林间尤为清晰。
金属玻璃相互碰撞的声音并不规律,与毛皮摩擦啃食东西的响动交错。
“这间药剂室拍卖的话,能买下来半个指挥部。”温德尔算盘打得噼啪响,“孚光先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告诉我们密码,不怕半夜被你搬空了吗?”
“迟早让你继承,”孚光面色冷淡,“私生子。”
“好,”温德尔笑着点点头,“那我等着有一天,获得你继承人的身份。”
这句话说得十分暧昧,孚光撇他一眼,恢复那副冷淡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温德尔迈步而入,乌晴跟在他身后,她犹豫了一下,没有掏枪。
“里面没灯吗?”他笑道,“要不要我资助一根蜡烛?”
除了一点微弱的月光灰透过木头的缝隙进入,这间药剂室中几乎没有任何光亮,但这份黑暗并不沉重,反而有种神秘而活泼的意味。
声响戛然而止。
孚光没开灯,真的点了根蜡烛。
“小心脚下。”他低声提醒道。
乌晴感到后颈猛地一痒。
蔷薇枪抵到自己后颈的瞬间,烛火燃了起来,四周霎时明亮。
一只幼獾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头发,将脑袋埋在她颈窝。
乌晴:…………
烛火照亮整间药剂室,光昏黄而温暖,洒在每个角落,留下阴影的缝隙和晃动的光圈在人影的环绕。
部长大人眸中流露出惊喜。
“真没想到,”他笑着看向药剂师,“孚光先生还有这么多可爱的小朋友。”
药剂室的每一个角落:柜子边缘,墙角,架子上的收纳箱,桌面,坩埚,三角支架上——都有几双眼睛,它们属于野兔,山猫,松鼠,獾,树蛙,狐狸,各种鸟类。
孚光先生的药剂室,是森林动物园。
小家伙们熟络地凑上前来抱住孚光的裤脚,还有个别大胆的招惹部长大人,甚至爬到他胸前摆弄那枚属于最高指挥官的黑金胸章。
乌晴提起身上的小獾尾巴,獾并不怕人,耍赖抱住她脖子不放,亲昵地在上面蹭蹭。
乌晴脸发起烫来。
“入了秋,天气变冷,它们会在这里取暖。”孚光道,“小心脚下,别踩到。”
他伸手推开另一间门,里面有灯,明亮得得多。
这才是真正的药剂储藏室。
这更像是宽敞明亮的杂货铺,千金难求的高阶药剂像大白菜一样摆在架子上。
除了孚光清秀的字迹留下的标记之外,整个储物间没一件东西配得上它们的身价。
大多数药剂规规矩矩窝在瓶子里,而有一部分则制造成各种奇形怪状,糕点,饮料,唱片,小刀,枕头,甚至是车把手。
最初的架上是医疗药剂,种类极繁,恐怕在指挥部的药剂博物馆也难见如此磅礴又细致的医疗药剂种群。
有意思的是,每个药剂瓶上除了贴上学名标签之外,还画着各式各样可爱的简笔画。
最常见的止疼药剂瓶上是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孩。
“闻礼小时候还不识字,我教他用这样的方式辨别药剂。”
乌晴忍不住伸手抚摸那个小孩的图像,心里有些羡慕。
孚光略微介绍几句,他有些刻意地摆弄着几瓶世所罕见的高阶药剂。拿得出诚意,也留足了神秘,又像是在引诱温德尔对他的药剂产生兴趣。
温德尔只是一笑而过,指挥部到底家大业大,他没对那些治疗药剂下手。
他瞥了眼贴在门框上的药剂清单,心中暗自佩服,却没表现出来。
“那个上了锁的柜子是什么?”
孚光脸上忽然带上一丝骄傲。
他快速拉开柜门,整整齐齐的毒剂码在其中,看的人头皮发麻。
事实上,大多数高阶药剂师都靡坚不摧地热爱且善于制毒,孚光也难免落俗套。
画着各类鬼脸的药剂瓶规规矩矩挤在柜子里面,即使有些装了人类社会称之为“生化武器”的恐怖液体。
药剂瓶大都很乖,没有一个龇牙咧嘴的。
孚光:“两位,想吃点什么随便拿。”
乌晴:......……
做人不必太大方。
温德尔身体顿住了。
他突然探究地看向孚光,神色晦暗不明,嘴角却噙上一抹狡黠的笑意。
修长的手指伸到柜子中央,取了一瓶药剂。
【本木曼陀罗钩吻酸蚀混合液】
他拧开瓶盖一口灌下去。
“简直比指挥长煲的耗子尾巴汤还难喝。”温德尔回味道。
乌晴:!!!......你还指望这是什么人间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