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耸耸肩，“我的任务确切来说是失败了。”

她取出任务下发机关给她的那条通知。

【任务内容；拐回那位写信的先生】

孚光笑了笑。

“我们老大说，温德尔部长只要出现，你自然迷成智障跟着跑，根本不需要我出手。”

孚光：？

他连忙摸摸自己的脸，“我看起来很像恋爱脑吗？”

“您装得挺好的，我都以为你俩有什么深仇大恨。”乌晴叹口气，“您不愿意回基地吗？”

孚光松了口气。

“至少现在回不去。”孚光道，“但我可以见一下那位朋友。”

乌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那个药剂师。

她蹙眉，然后指指左手边，“他在......”

“他在门外，”孚光微笑道，“所以我非见不可了，是吗？”

乌晴：........

有点体会到部长大人每次跟这家伙说完话之后满眼冒火，还得压着火笑的感觉了。

她这样想，嘴角就不由自主弯起来，吓得乌晴上校一愣。

孚光已经出了门，他衣襟带着一点风。

好像有点迫不及待。

梵客兹酒馆紧挨着一条小吃街，还有成片的梧桐树，那些光影总是斑驳在石板路上，混着从窗户缝中飘洒的食物香气，组成这条老式街道，狭窄，微小，温暖，接了孩子放学的家长会在这里买一串糖葫芦，递给他们的孩子。

笑声从街头能传到街尾。

孚光的脚步飞快，他眸中罕见地带上点孩子的顽皮和兴奋。

梧桐树下等着一个人，月白色大衣披在肩头，怀里抱一束丹麦风铃，温润地笑着。

他回过身来一点，冲孚光招招手。

“梵客兹大区的街道很老了，也很有味道，时间博物馆里如果设计成这样，就不至于卖不出去门票。”那人将花递给孚光，笑着拍拍他肩膀，“新种的，用了希图那边的丹麦风铃种子。”

他提到希图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加重。

希图大区的维里纳斯河畔，两个青年曾在那里接吻。

可惜那时的少年将军，愚笨到以为那是一种人类间的礼节。

孚光接了花，眸中映出笑来。

“二十二年没见你，”那人侧一侧眸子，“孚光，你长大了。”

孚光面上涌出几分骄傲来，他那双干净如一泓深潭的眸子向下弯曲成好看的形状，他嘴唇因为激动有些哆嗦，他忍不住将嘴角扬到最高，最后才“嗯”了一声。

那人笑着抚了抚身上月白色的军装，军装立即变了酒红色，下面军靴也缩短一半。

这是瑟维斯部的配装，与迪芬德部象征坚守初心的月白色不同，酒红色象征保守和克制的权力。

迪芬德部是上世纪骑士团演化而来，军靴极长，几乎到达膝盖，而瑟维斯部则以商业应酬为主，军靴只裹住脚踝作装饰。

孚光一手扶肩，微微鞠身。

“部长大人。”

瑟维斯部长笑着扶他，孚光比他高了一头还多，即使鞠身也更高一点。

这一扶形同虚设，孚光却红了眼。

瑟维斯抓住他手，紧紧握在掌中，这位儒雅的先生也有些失态，但并不明显，只是眸中溢出温柔伤痛,他盯住孚光看了很久，好像要把人看进心中不取出来。

孚光激动地回握，手臂都在用力。

“我和你萧姨都以为你死透了，”瑟维斯声音有些暗哑，“你知道几天前我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孚光？你藏起来这么多年.......”

他想问孚光在这里想不想家人，想不想故乡，挨饿受冻了没有，却开不了口。

整个基地，几百万平方公里，几千万魔法师，没有一个角落，没有一个人，值得孚光留恋。

当年青年身陨，人们拍手叫好，迷惘不见清白。

但他那双清澈澄净的眸子仍旧满是真情，没有半点恨意。

瑟维斯微微闭上些眼睛，然后睁开，满目愧对。

“伦达萨先生陨落，他的技艺不能传世，将是整个药剂学史上的遗憾，”他有些难堪，但仍旧开了口。

“请你慎重考虑，是否让它湮灭在梵客兹这样一个区区之地。”

孚光笑了笑，“我当年，已经将所有手稿赠送给愿意学制药术的孩子们，没有留余地。”

瑟维斯哽住，他的手指不由攥紧衣袋中取下的黑金胸章，那是最高指挥官权力的象征，但却好像黯然失色，显得他虚假而无力。

当年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在接到死亡通知后，没有试图用一身精绝的制药术保命，而是传授与人，以免技艺失传，不能降福人间。

而瑟维斯在与他生离死别后相隔二十余年再见，却不忘算计孚光的能力。

他看向孚光手中那束花，只觉耳后灼烧。

“还愿意跟我回基地吗？”他温柔笑道，“虽然是配不上你的地方。”

孚光微微一笑，“温德尔部长已经邀请过我了。”

瑟维斯点点头，他无奈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我就知道，有了老婆忘了爹。”

孚光有些不好意思，他的鼻尖泛起一点红。

“但我还没打算好答应，”孚光道，“我想赌一次，赌他也能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