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妹妹当然要留在宫中,不过你不用担心,如果你在北国做地好,你妹妹在宫里会像郡主一样生活,如果你对南国有反叛之心,那么你的妹妹一定会比现在凄惨百倍……你要知道,皇帝陛下的心,比起石头要硬,比冰还要冷呢。”
瑶姬的话像是针一般一字一句刺进子虞的心,她惶然地仰着头,却只看见瑶姬红色的裙,浓丽地像血,满布她的视线。
她轻轻地张嘴,却没有发声,眼神空洞而迷茫,半晌之后,她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娘娘,从饶我们命的那天起,就已经这样定好了吗?”
“你很聪明,”瑶姬唇际挑起,渗着一种不知是悲伤还是怜悯的表情,“你们的命运早已经被决定了。你们前些日子被打。那是因为你们在北国使臣面前说破了身份,皇帝陛下要我给你们一个教训。所有的事都是如此,包括你们进兴德宫,也是被安排好的。我是北国人,可以随时教导你一些北国的事,方便你日后去北国皇宫生存,所以你们来到兴德宫,知道吗?”
子虞缓缓闭上眼,在瑶姬几乎以为她要落泪的时候,她倏地又睁开眼,仿佛是太多的感情沉淀在里面,眸色深沉如夜,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她却面无表情,只是愣愣地看着前方的屏风。
庆城!
北国的都城,她将要去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的心在无声无息地淌血,痛地麻木,眼睛里倒流不出泪来了。
瑶姬轻叹:“这没有什么可悲伤的,与其把时间用在悲伤上,还不如学好北国的习俗。”
子虞似乎没有听见,她福了福身,就这样走出内殿。瑶姬也并不阻拦。
殿外阳光和煦,她觉得刺目,便半阖上眼,有些恍惚地走出主殿,绕着回廊转进牡丹盛放的院子。院子里依旧锦绣,风暂起,吹地满园飒飒,花瓣飘雪似地拂了她一身。
“你怎么了?”
她侧头望过去,二皇子站在月牙门前,身后仅跟着一个年轻的宦官,惊讶地看着她。
子虞看着他,清亮的眸底一片冰寒,她怀疑自己怎么会这么天真,竟以为堂堂皇子或许会可怜她们姐妹……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二皇子慢慢走近,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优雅:“你是不是身体不适?怎么面色这么地苍白?”
她觉得冷,看着二皇子越来越接近,她的整个身子好像掉进了冰窟里,四肢寒凉。近到面前了,子虞惊奇地发现,在对方眼眸中反射的自己,竟然浅浅地带着笑,仿如女童般天真而美丽的笑容。
“你到底……”二皇子的语音偃息在她含笑的眸中。这让他想起那一日她从树叶中钻出的模样。
子虞眼神闪动,只回了一个更加端丽的笑容。无论多愤怒,无论多悲伤,终究要向权贵低头。她含笑着回答:“我想起将要离开京城去北国,所以感到伤心罢了。”
二皇子微怔,唇边温雅的笑容渐渐淡了。
公主
文嫣听着她说完一切,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把头靠在子虞的颈窝处,以近似耳语的声音说:“爹当初为什么要效忠这样一个皇帝?他夺走了我们的一切,现在连姐姐都要夺走!”
子虞对着她微笑:“以后四姐不在了,你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文嫣点头:“我知道,以后姐姐不在了,我不能再说真话了!”她稍停,忽然转头说,“姐姐,你到北国是不是很危险?那你嫁给北国的皇帝吧,他比我们的皇帝还要厉害呢!”
子虞忍俊不禁,一时听不出这话到底是天真之语还是世故之语。
那天夜里下起了雨,雨势极大,噼啪地砸在地上,仿如急箭,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直到第三日地午后才放了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