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事情还没有具体眉目,我怎能让深居后宫的妹妹操心。”

“你我都不是闲命,”子虞向他笑了笑,淡淡地说,“别人还有父母兄弟可以依靠,纵使失败,还可以得家族庇护,我们的富贵却在以命相搏,要是等到事情眉目清楚,只怕陷入险境还不自知。哥哥真要让我安心,就不该瞒我。”

罗云翦心头一震,脸上有动容之色,他略略偏过脸,低声说:“你长大了。”

他的口气里有赞叹,有感慨,更多的就是怜惜。子虞微微有些伤感,缓缓吸了口气,问道:“陛下可有表示?”

罗云翦抿唇道:“南朝新帝又让三城,圣上对归来将士多有褒奖,对延平郡王赏赐的都财物,刚才席上皇后拂袖而去,也不见圣心不快。”

子虞眉头微蹙。帝皇意见不合,已是宫中司空见惯的事。旁人都认为是她来到宫中,独获圣宠,惹皇后不快。她却清楚地感觉到,帝皇的嫌隙早已存在。

罗云翦见她皱眉苦思,宽慰道:“我的功劳虽大,还不足配上云麾将军的称号,圣上必是为了你。”

子虞转眼看他,笑着摇摇头,“我对他……从不敢放心。”

“他喜欢你,”罗云翦说道,“阖宫上下皆知。”

“众人眼中的事实未必就是事实。”子虞喟叹,乌黑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伤怀,“哥哥,他给我的,太快太好,我担心失去会更快。”

罗云翦默不作声地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还有我在。”

子虞心中稍定,含笑点了点头。这是他们早已默认的生存方式,兄弟在朝为官,姐妹内宫襄助,绵延富贵。

“对了,”她抛去心底一瞬间涌上的软弱,问道,“文嫣如何了?”

罗云翦道:“她很好。”

“好?”子虞笑道,“是身体好,不是日子好?”

“都很好。她坐在殿堂上说话,连皇后都要察看她的脸色。”罗云翦正色回答道,“对了,她还托臣带给娘娘一件礼物。”他走出殿,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锦盒进来。

子虞满是好奇地打开,锦盒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白玉壶,上雕松鹤图。她取出来仔细端详了半晌,是上好的羊脂玉,可除了分量较沉,也瞧不出什么特殊的名堂。她抬头含笑看着罗云翦,似乎在问,千里迢迢就带来这个酒壶?

罗云翦满脸肃然,走上前,把玉壶的盖子轻轻一拧。在寂静无声的大殿里,子虞似乎听见酒壶里发出极劝极轻的一声嚓。他面色镇定,轻声在她耳边说:“壶内分两块,可以放两种酒,壶盖向左拧半圈,就可以换酒,这叫做乾坤壶——壶中乾坤,一死一生。”

子虞心头一颤,脸色有些发白。

罗云翦握住她的手,两双手都一样冰冷,他的口气异常平和,“文嫣用过一次,她让臣带给娘娘,若是有那么一天,说不定可以用上。”

子虞觉得喉口涩干,深深呼吸了两次,将锦盒啪的一声合上,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但愿……不会有那么一天。”

延平郡王断腿,罗云翦受封云麾将军,似乎为朝堂刮来一股不同的风向。不少人望风而动。皇帝赐给罗云翦一座府邸,据说先后住过两代开国元勋,院落精巧,宅邸辉煌。往来的官员络绎不绝,倒让这座宅邸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气象。

延平郡王府来往的人也不少,可是很快就销声匿迹。所说郡王伤后脾气变得极差,三言两语不合便将来访的人赶出府去。那些带着珍贵药材上门的人,原本想着凭“雪中送炭”方式能搭上宣王或皇后这层关系,被郡王赶出来后感到颜面无光,私下添油加醋编排起来,于是谁也不想去触这霉头,郡王府往来的人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