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这段时间想要来步寿官套交情的人不少。子虞与女官、命妇在来往中打听消息。一整个夏天,就在这样交际中过去了。在这样千挑万选、细心琢磨中,这个人选终于初现端倪。
那是郇国公的蒋祟义的六女,蒋玉菁。
郇国公虽然有爵无官,但子女却个个有出息。两个儿子分别在兵部和国子监任职,余下三个女儿都已出嫁,处境极好。唯一未嫁的女儿,据说娥眉皓齿,德行佳美。
眼看中秋将至,正好趁宫中赐宴,可以请郇国公夫人前来,子虞拿定主意。
等她从琐事中脱身出来,才发现,秋色已经很浓了,净空辽阔,草木萧索。只有她去年精心移栽的几盆玉堂金马、芳溪秋雨犹自盛开,她起了兴致,带着宫女们到御花园中赏花。
一路顺着漫石甬道走,姹紫嫣红也开了不少的花朵。往西,走过竹桥,有一曲延清溪,零落的树叶顺溪流走,夹岸怪石嶙峋,萱草丛丛。
子虞觉得景色极好,择了一块清净的地方闲坐。
坐了没多久,竹桥对面的石山后面转出一个人来,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远远看去是一个年轻的宦官。他躲在石山后张望,行迹鬼祟。
于虞命宫女前去查看。
宫女一脸仓皇地领着人走回来,待看清对方,子虞惊讶不已,“殿下怎么这样打扮?”
睿绎穿的并不是宦官的衣服,只是一件灰色的圆领袍杉。不仔细看,便容易混淆过去。他泰然自若地笑道:“娘娘今日好兴致。”
于虞好笑地瞅着他,“殿下是在躲人吧?”
没有绕过这个话题,睿绎摇头笑了笑,索性就坐在子虞对面的石上,吁了口气,“原来娘娘都知道了。”
子虞自然知道,官里早已传遍,那还是发生在六月时,镇军大将军窦衍奉旨携女进京。原本就是带着女儿前来相看,窦衍进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入宫觐见。当时睿绎坠马受伤来愈,整日躺在榻上。窦衍请求皇帝要见三殿下一面,皇帝允了。
这—面并不愉快。窦衍武将出身,见到睿绎病恹恹的样子,深为女儿的未来担优。
睿绎也感到烦恼,未来的岳丈性子鲁直,刚正不阿,讲起道理来长篇大话,让人生厌。
窦衍回家后思索了一夜,第二日向皇帝自荐为三皇子师,教授武艺健体。他态度坚决,大有皇帝不答应,就长跪在永延宫外的架势。这种性子是帝王都会感到头疼的那种。于是他隔三差五就要入宫一次教授睿绎武艺。
“冷落未来岳丈不是明智之举。”子虞取笑道。
睿绎闻言,满不在乎的脸上也不禁有些怅叹。子虞连忙转移话题,“窦家的小姐如何?”
“见过一面。”睿绎平静无波地回道。
没有赞誉,就是不满意。子虞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费尽心思得来的,也许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她眸含秋水,柔欲醉人,心头不禁颤了一颤,脱口说道:“我不喜欢她那样的。”
子虞笑道:“哪样的?”
睿绎接不上话,是模样不好,还是性格不好,他心里也没有具体印象,只是第一次见面时,心里隐约浮现一个念头,不是他想的那样。可具体是什么样,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第一次在寿安殿,宫女为她奉茶,她摔了茶瓯。”他说了另一件让他不满的事。
子虞怔了怔,“怎么会?”
睿绎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他的表情平静如水,子虞微微不安,有心开解,又找不到好的说辞。
竹桥那边远远传来寻人的呼声。睿绎倏然站起身,捋捋袍角,急匆匆告辞离去。
子虞回官后总放心不下达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