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冷面佛皮笑肉不笑,看着池子上载沉载浮的尸体,说:「只是很久都没人敢杀我了,到底是谁那么……」
不自量力四个字,从冷面佛的口中说出来,比任何人都更有力量。
不说出来,又比说出来更有力量十倍。
「我要打电话给义雄,叫他带更多兄弟过来接我。这池子脏成这样,一年半年是休想叫我回来……」琅铛大仔伸手,后面一个小弟立刻双手奉上手机。
「别打。」冷面佛眯起眼睛。
琅铛大仔拿着手机,有点犹疑。
男人不疾不徐地将干烫好的毛巾一叠一叠地放在架子上,再将随手乱扔的毛巾收拾好,每一吋的专业动作都不让人有怀疑的空间。
「嘻嘻,暂时待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染红的池子里,浸着一颗光头。
光头的汉子只露出一个头,竟不理会那一具漂到眼前的尸体,下巴以下依然故我泡在充满血腥味的温泉池里,拿着毛巾擦澡。
冷面佛冷笑:「要杀我,就要一次成功,否则就是对方人头落地。」
琅铛大仔有点懂,又有点不明白:「什么意思?」
「对方下单,不会只有这一个杀手,一定是倾巢而来啊,你现在走到外面,没有一支两支狙击枪在上面等你,算我冷面佛被人瞧扁!」冷面佛看着池子里的浮尸,冷冷笑说:「杀手一个一个进来,他们就一个一个做掉。等到天亮,我们数一数池子里会有几具尸体。」
聪明。
不愧是七日一杀的黑道霸主。
再不需估计,这吃力的单子便在这里放弃吧,男人心想。
「好啊,哈哈,等到天亮来数尸体,看看你冷面佛的面子有多大!」琅铛大仔哈哈大笑,还用脚将漂到脚边的无名尸体给踢走。
男人收好地上散乱的毛巾,便即要推车离开。
「送毛巾的。」
一个,像是从墙壁里发出的硬冷声音。
「还有什么吩咐吗?」男人恭恭敬敬地鞠躬。
「从刚刚到现在,你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
分明是灯光通亮的三温暖尊爵澡间,却有一个声音缓缓从突兀的深邃阴影处走了出来。这人穿着黑色运动外套,黑色运动长裤,黑色耐吉运动鞋。
本欲行刺的男人慢慢看清楚,原来这个穿了一身黑的保镖,浑身被一股极为不祥的气给包围住——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敏感体质,只要看了这黑衣男一眼,就会不由自主想离他越远越好。
「这是一个平常的服务生,看到尸体的正常反应吗?」黑衣男淡淡地说。
「……」男人的脑中,千百个念头快速冲击着。
断然否认被接受的机率——零。
畏畏缩缩否认被接受的机率——百分之十。
畏畏缩缩否认被接受、但还是被杀掉的机率——百分之百。
「你,太冷静了。」血池里的光头男脸转了过来,微笑,看着推着毛巾车的男人,说:「太会演戏的结果,反而露出马脚。嘻嘻,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男人面无表情。
现在的他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有别的可能。
「明白。」
男人双手松开毛巾推车,两把黑色短刺溜出袖口,握在手上。
从现在开始到最后一秒,就用自己最拿手的技术,在断气之前闯出这里吧。
逃出生天的机率是零。
只是,不试试看的话,死前也没别的事好做。
冷面佛看着前来行刺自己的这男人,微微点头。
「怎不问问他,到底是谁下的单?」琅铛大仔吃完最后一口莲子汤。
「就算用最残酷的方法逼问,你也不会说出下单的人是谁吧?」冷面佛皮笑。
所有保镖都站在冷面佛与琅铛大仔前,用十几台肉身坦克当作最低程度的防御,个个手里都拿着枪,却没有人有向男人扣下扳机的意思。
因为,专家就交给专家处理。
「只怪我自己,估计错误。」男人一脚踢开毛巾车。
众保镖神经紧绷之际,决定放弃的男人第一时间往后飞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