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攀挑了挑眉头,君王向来心思诡谲,此番又想出什么鬼主意算计自己的?
“怎么,不敢?”见秦攀游移不定,墨珏又出一言,堪堪将他将住,“左右你辞官的折子在朕这里,朕若不批,料你身为李守义大弟子,不会做对不起师门的事……”
他话中威胁意味十分浓,听得秦攀暗暗咬牙,墨珏若但真不批,他势必还在登闻院任职,所谓在其位谋其事,他自然不会败坏老师的名声的。
“皇上要同微臣作何赌?又以什么为筹码?”想了半晌,他到底还是应了声。
见他上了钩,墨珏便不急了,缓缓拾起案上的秦攀请辞的那道折子,晃了晃,方才道:“就赌瞿良邪能否解我大钊之困,筹码便是你这道折子,她若功成,朕便捺印允你还乡,她若不成,你就得留下来为朕做事。”
即便除了公孙正这座绊脚石,墨家如今也从朝中淡去,但他们留在朝中的势力还根深蒂固,墨珏这把龙椅尚且不稳,他自是下了死心留下秦攀,可他也知道凭区区一个门规是约束不了他的,也唯有将希望都赌在瞿良邪身上。
希望秦攀看着昔日与瞿良邪的情分上,不会撇下她不管。
秦攀也不必细想,便知道墨珏的打算,若瞿良邪无法劝退藩王,大钊大乱的情形下,自己岂能安心退去?所以无论这场赌是输是赢,他这封辞职信,恐怕都递不上去了。
想到这里,他轻叹一声,腰身一弯,只道:“皇上若允微臣一事,微臣还可留在登闻院。”
听他话中有转圜余地,墨珏自是喜出望外,只道:“莫说一件,就是十件朕也允你。”
自古良臣忠将可遇不可求,秦攀之才智,足以令他屈身相求。
“今后皇家的事,微臣概不插手,还望皇上成全。”秦攀如此回道。
历朝历代冤假错案不绝,这其中以皇亲之间最多,因身份特殊往往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一旦与这些事扯上关系,再怎么身正影正的,也得做出一两件没脸的事来。头前墨琏王爷的事便是个最好例子,老师为护的蜀地也不惜丢弃自己一贯的原则,眼睁睁看着血染殷都,而他自己也在其中挣扎,对错且先不论,单是本心这一块,便难过去。
一时不料他竟是这个要求,墨珏没有立马回答,暗暗思量登闻院处理大小不决之事,皇家的事自然不可交到刑部去,有了事自然还是要往登闻院送的……
默了片刻,他让方凌去叫了墨宁来,叫二人先见过了,才道:“头前朕就说过,要让墨宁入登闻院做事,如今你既然如此说,何不收了他做个弟子,将来他出了师,你也好功成身退,如此岂非两全?”
墨宁对查案颇有兴趣,早也听过秦攀之名,十分倾慕。闻言,不待秦攀回话,已朝他跪了一礼,高声唱道:“师父在上,弟子墨宁叩见。”
语毕,又郑重拜了三拜,扣了三个拜师头。
墨宁如此坦然,倒是令秦攀拒绝的话压在喉咙口了,一想自己一身本事,将来退隐之后也是没落了,既然他诚心要学,何不成全?又想皇帝留下自己,无非是觉朝堂之上无人能为他所用,待墨宁可掌一片天,自己留在朝中反而多余,何愁不能抽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