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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那“可耻的一页”,门德尔松的反应是:“我无法用语言表达见到他时我是多么沮丧。我一连两天都未能工作。”
优美精致和旋律悠扬的门德尔松,他所赞成的显然是莫扎特的信念,莫扎特说:“音乐……绝不能刺耳,它应该怡情悦性,换句话说,音乐应该永远不失之为音乐。”这位从来不会将旋律写得过长或者过短的门德尔松,站立在与柏辽兹绝然相反的方向里;当柏辽兹在暴烈的激情里显示自己的天才时,门德尔松的天才是因为叙述的克制得到展现。就像门德尔松不能忍受柏辽兹作品中的喧哗那样,很多人因为他从来没有在音乐里真正放任过自己而感到沮丧,与他对柏辽兹的沮丧极为相似。这就是音乐,或者说这就是叙述作品开放的品质,赞扬和指责常常同出一处,因此赞扬什么和指责什么不再成为目的,它们仅仅是经过,就像道路的存在并不是为了住下来而是为了经过那样,门德尔松对巴赫的赞美和对柏辽兹的沮丧,其实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或者说是对自己音乐的理解和使其合法化的辩护。叙述作品完成后所存在的未完成性和它永远有待于完成的姿态,一方面展现了叙述作品可以不断延伸的丰富性,另一方面也为众说纷纭提供了便利。
事实上,柏辽兹对莫扎特的指责和门德尔松对柏辽兹的沮丧,或多或少地表达出了音乐中某些否定原则的存在。这里所要讨论的否定并不是音乐叙述里的风格和观念之争,虽然这方面的表现显得更为直接和醒目,叙述史的编写——音乐史和文学几乎就是这样构成的。只要回顾一下巴洛克时期、古典主义时期和浪漫主义时期,一直到现代主义,那些各个时期显赫的人物和平庸的人物是如何捍卫自己和否定别人的,就会看到音乐史上有关风格和观念的争执其实是没完没了的混战,就像一片树林着火以后祸及了其他的树林,十八世纪的战火也同样会蔓延到二十世纪。如果以此来完成一部音乐作品的话,这部作品所表达出来的“喧哗与骚动”,将使柏辽兹《幻想交响乐》里的“喧哗与骚动”黯淡无光。因此,这里所说的否定是指叙述进程中某些突然来到的行为,这些貌似偶然其实很可能是蓄谋已久的行为,或者说是叙述自身的任性和放荡,以及那些让叙述者受宠若惊的突如其来的灵感,使叙述顷刻之间改变了方向。就像一个正在微笑的人突然翻脸似的,莫扎特让乐曲否定了唐纳·安娜的唱词,柏辽兹让传统的交响乐出现了非交响乐的欲望。
穆索尔斯基在给斯塔索夫的信中列举了他所认为的四个巨匠——荷马、莎士比亚、贝多芬和柏辽兹,其